等付完钱跟布票,林安安顺嘴问了句,“同志,请问周围有不错的理发店么?
“有的,百货大楼东边就有家国营理发店,里面有个剃头匠叫秀梅,剪得特别好。”
“谢谢。”
出了百货大楼,林安安挽着林母朝东边走去,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营业员说的地方。
穿过贴着“为人民服务”标语的走廊,“红旗理发店”的木牌就挂在白墙上。
推门而入,墙面贴着“节约闹革命”的宣传画,八张铸铁理发椅整齐排列,每个座位上方都垂着白布帘。
戴着蓝布围裙的理发师们正给顾客洗头、修剪,搪瓷盆里的水花溅起,混着薄荷皂的清香。
“秀梅师傅在吗?”
“在这呢!”
李秀梅刚给人剪完头发,还没等喝口水,听有人找自己,忙放下杯子招呼。
“我想修修头发。”
“没问题。”
林安安坐到带着岁月痕迹的铸铁转椅上,往镜子里瞧了瞧。
两人沟通没几句,李秀梅就开始剪头了。
沾了凉水的梳子顺过头发,剪刀“咔嚓咔嚓”响,碎发簌簌落在红白格子的围布上。
理发店也算是市井最热闹的地方了,街坊多,人也杂。
这边正剪着头,隔壁就有人讲起了‘大新闻’。
“听说没?纺织厂的老王头昨儿在解放路抓着个倒爷!”
“倒爷?”另一个正在烫头的妇人裹着塑料发卷凑近,“上个月街口的张瘸子才被联防队查了,这些人咋胆子那么大?”
“可不嘛,昨儿我那口子下班路过,看见老王头揪着人往派出所送,那小子怀里还抱着麦乳精呢,嚯,金盖子的!”
烫头妇人啧啧两声,“前儿我去副食品店,瞧见玻璃柜里摆着麦乳精,铁皮罐子上印着上沪外滩,一瓶子要八块六!”
“你以为花八块六就能买到?金盖的可是侨汇商店特供,还得要外汇券!听说倒爷一过手能卖二十!”
“嘶~一罐麦乳精就能赚十几块呢?都抵我半个月工资了,可真赚钱,说得我都想干。”
林安安微蹙了蹙眉。
李秀梅看了说话的几人一眼,重咳了两声,有心提醒。
这还坐着位部队的呢,可不兴讨论投机倒把的事……
剪刀尖在鬓角处轻轻打了个旋,碎发落在围布上。
林安安望着镜中自己逐渐清爽的发型,也比较满意。
“好了,您瞧瞧。”李秀梅用毛巾掸掉她肩上的碎发。
林安安抬手摸了摸发尾,清清爽爽的,比之前利落不少。
林母凑过来看,也直夸人手艺好,“师傅手艺真不错。”
“妈,您也修修。”
不等林母拒绝,林安安已经拉着人坐到铸铁转椅上了。
“行吧,师傅给我修短些,齐耳就行。”
“没问题。”
等林安安站起身,周围的讨论声瞬间没了……
那个说自己也想做倒爷的大娘,险些把头埋进了围布里。
林安安一一看过去。
李秀梅脸上挂起个热络的笑,打圆场道:“这些玩笑可不兴开啊!隔壁的李嫂子就是被挑唆着投机倒把,结果挨了枪子,剩下一对儿女无依无靠的。
现在大伙日子都好了,咱只要肯干,还能饿死不成?可别只看人赚着钱,命就一条。”
“是是是,秀梅说得对,我们就是调侃调侃。”
“可不嘛……我们哪敢啊,就随便说两句。”
林安安无心为难他们,也只笑笑没接茬。
众人看她真没追究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理发店这出不过是个小插曲,倒是给林安安带来些灵感。
文化大革命这十年,物资匮乏,革故鼎新,老百姓们面临着生活的重大危机。
下一本书可以围绕着小人物展开,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