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烨霖和萧阎本着最后的倔强,认为不可不可。越喝酒就越吹牛逼,段烨霖一脚踩在桌上,拍着胸脯:「不是兄弟我吹,就我家那个,我说一,他从来不说二,在外他说了算,在内,听我的。」

萧阎岂能居于人下,酒瓶子都砸了,大着舌头:「不是兄弟我吹,我家那个,从来都让我省心,什么摆脸色闹别扭?他敢?」

「哦?」袁野笑笑不说话。

三个男人一台戏,殊不知这出戏早就被听墙角的小沙弥添油加醋、夸张无比地传给了许杭和沈京墨。

故而当夜,喝得醉醺醺的段烨霖和萧阎两人就被关在宅子外吹了一夜的冷风,瑟瑟发抖。就只有袁野被顾芳菲很有面子地请了进去。

次日的男人酒会上,袁野扶着腰板姗姗来迟,好像散了架似的,一脸歉意和内涵的笑容:「今儿就不喝酒了,咱也别聊闺房秘话了。我是不行了,不胜腰力,嘿嘿,不胜腰力。」

龟孙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可忍,孰不可忍?!

段烨霖和萧阎妒火烧头,愤而起身,拍案怒道:「掌柜的,他买账!」

(八)

大桥和新医馆即将竣工,全城百姓都开心,联名说要办个百家宴,再在戏台子上吹拉弹唱,舞龙舞狮,杂耍戏曲,好好热闹一番。

也不知是谁提了一下,后来几个牵头的人就央着许杭上台唱一曲。

往日里许杭在自家院子里磨药的时候,时不时清唱几句,那歌喉飞过院墙,先是一两个听见了,渐渐三四个知道了,后来五六七八一传,偶尔再一开嗓就能见到九十个人爬墙头听。

有点经商头脑的小沙弥在墙上架了几个梯子,大字一贴:「墙头有戏,一元一次。」

后来被段烨霖一巴掌打了屁股蛋,哭着擦墙,生生断送了一代商业枭雄......的萌芽。

如今日子安平,也有些老艺术家写写新本子,段烨霖很早弄来两本红楼梦的新曲谱,许杭爱不释手,学了甚久。

「那张生,一封信敢于退贼寇,那莺莺,八行笺人约黄昏后,那红娘,三寸舌降服老夫人,那惠明,五千兵馅作肉馒头。我以为你也胆如斗,呸,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许杭在院子里练着林黛玉的词,兰花指一翻,观众却只有段烨霖一个。

段烨霖坐在井边,摇头晃脑地听着好戏,抓了一把瓜子嗑着,末了还评了一句:「这倾国倾城的风貌是有了,那多愁多病的身姿却好像缺了几分意思。」

许杭水袖甩了段烨霖的脸,学着戏文里林黛玉那模样和台词,啐了他一脸:「啐,胡说八道,弄出这淫词艳曲来调笑。」

段烨霖伸手刚预备擦擦脸,许杭眉头一抬:「你嫌弃我?」

求生之欲让段烨霖猛地摇头,改为轻轻拍拍自己的脸颊:「哪有哪有?我这是抹抹匀。」

总觉得段烨霖让自己消气的本事是与日俱增,真不知是他变聪明了,还是变得更了解自己了。

许杭笑着一指头点在他脑门:「若是说这种荤话假话能报警,头一个进去的是萧阎,第二个便是你。」

「你要报警?」段烨霖一手就将盈盈细腰往怀里一拦,嗅着他身上的香气,「好啊,这样抱可够紧?」

许杭挣了挣,段烨霖锁得更紧,他便皱眉:「仔细弄皱了我的行头。」

段烨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少棠可知,我既爱你唱的这些戏,也不爱你唱这些戏。」

「这又是什么悖论?」

「因为你唱得太传神了,」段烨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说,顿了一下才继续,「梁祝也罢,红楼梦也罢,贵妃醉酒也罢,我看你唱着那词,便觉得你成了那祝英台、林黛玉还有杨玉环,惹得我也入了戏,成了梁山伯、贾宝玉或是唐明皇......结局都不大好。」

许杭听完,指头在水袖里绞了绞:「怪道人家总说,酒足饭饱思懈怠,堂堂的段司令也终于有这患得患失的时候了。」

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许杭的鼻子,段烨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