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争取一点新鲜氧气,他只能保持着踮脚的姿态。

宁灼拉了椅子坐下。

被锁住的单飞白好心提醒:“去床上坐呀。”

宁灼:“闭嘴。”

单飞白不闭:“床上软和。”

宁灼不和单飞白纠缠那些细枝末节。

他就地开始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审问:“你出去了?”

“嗯。”单飞白老实承认,“宁哥知道的,我最怕闷。‘海娜’我又很久没来了,想要故地重游,不小心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啊,还有一些不该听的。”

他的语气里都是赞许和激赏:“金·查理曼杀了另一个金·查理曼。哥,这么好的创意,你怎么想出来的?”

宁灼搭在椅背上的拳头发力攥紧:“你找死?”

单飞白:“没有啊,我和宁哥明明是一起找死,不相上下。”

他笑眯眯地用三言两语拆解了真相:“九层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金·查理曼。他只是换了一下药。真正的金·查理曼已经死了,昨天被他亲爸一枪爆头的那个就是。”

宁灼低下头,摩擦着自己发白的指关节。

之前他还在考虑怎么处理单飞白。

他现在在认真考虑“处理”单飞白的事情了。

他不动声色:“你认识金·查理曼?”

“认得呀。”

单飞白点一点头,轻描淡写的:“小学同学。交情普通。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灼哦了一声:“难怪。”

这两个字换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

单飞白的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了:“宁哥,我不喜欢你现在想的事情。”

宁灼:“哪一件?”

单飞白:“两件:你想杀我。你觉得我和金·查理曼是一样的人。我都不喜欢。”

“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吗?”

宁灼对前一件事不予置评,冷笑一声,语带讽刺:“……大公司的小少爷?”

“金·查理曼算什么东西。”单飞白不假思索地大放厥词,“他连你的衣服角都摸不着。我能在你身上留下的东西多得是。”

单飞白这边话音刚落,在沉默中怒极了的宁灼就把手按上了他的侧腰。

一道放射性的电流射出漂亮的电弧,一路攀上了单飞白的胸口,烙下了玫瑰花枝一样的电击纹。

单飞白甫遭电击,身体骤然一颤,软弱无力地向下滑去,颈套又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大咳不止。

他挣着一股求生欲,重新站稳了脚。

这一口气他缓了很久,缓到几乎让人疑心他晕了过去。

末了,他闭起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有汗珠细碎地摇落下来。

头发黝黑,面孔雪白,看着叫人心软。

很快,单飞白半眯着眼睛,用一句话再次让宁灼火冒三丈:“哥,你生气啦?”

宁灼当然生气。

他原本的计划是,既然单飞白得罪了什么人,虱子多了不痒,得罪得再多再深一点也无妨。

他要的是让“磐桥”在雇佣兵界混不下去,好让自己能少一点零碎的麻烦。

他要的是小少爷在躲过这阵风头后,老老实实滚回他的单家,再也别出现在自己眼前。

偏偏单飞白这一趟偷溜出去,就这么巧地拿住了他的致命把柄!

一想到这坏事的东西是自己从火里亲手捞出来的,宁灼就浑身起刺儿似的不痛快。

但这个变数既然存在,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单飞白离开“海娜”了。

“宁哥,你别生气了。”

因为身受电击,单飞白身体还有些抑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但不妨碍他大大方方地气人:“气大伤身,容易早死。你忘了,当初我们说好了的……”

宁灼:“说好什么?”

单飞白一眨眼,止住了话头,对宁灼进行了一番从上至下的认真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