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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已然不早了。
丢下那册子,贺文茵静静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圈,也不知要?做什么好。
听闻寻常姑娘家,今日会?由父母陪着再转一遍府里头。
但她也无甚留恋的,今日连去平阳候府理由四下转悠也不曾,只寻常起居收拾,为丫头们搭把手,便要?洗洗睡下了。
可……
悄然锁上房门,贺文?茵再度打开?那放在一旁的小盒,挪开?其上银两?与书稿,露出其下银色光芒来。
照她原先的计划,她会?在得到?月疏和雨眠身契,送走她们的第一时间脱身,用早已高价买好的迷药和匕首去和平阳候拼命。
现下,那刀与一只褐色小包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小箱子最低部。
将它缓缓拿起,她只不会?疼痛一般轻柔抚摸刀身。渐渐有血痕从本就苍白的手上一丝丝渗出来,近乎要?染至她裙摆上头可她浑然不觉。
这刀放在阴湿之处,好些日子没擦,竟是已经不怎么利,甚至有些生锈。
她还记得首次拿自己试刀时,仅是碰到?一点刀锋,她的小臂伤口便血流如注地淌。甚至于在它第一次杀人时,也是一击毙命,叫那人一丝喊叫也没发出来。
但那也只不过是个进她房间,意图采花的小厮罢了。
久不回忆起这段往事,贺文?茵如是想着,默然垂下眼睫。
那日月疏雨眠去求医不在,她竟冷静得出奇。
听闻有男子摸索声后?,知晓院后?不远便有条污水沟,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力气来,撑着四处接连剧痛的身子飞奔着跑向?那架她们自制的小梯子成年男子难以爬行的梯子,翻过那堵院墙,从而拉远距离跑到?水沟附近。
彼时那人已经再度追来。她表面终是从了,随后?便在那人急色的肮张目光与触碰,推搡中一把扎向?了他?的后?脑。
那夜没有月光,污水沟旁也无甚醉汉或流浪之人。
她的魂魄离了体?一样?,就在天上看着那具身体?一点点粗喘着气,一点点拽着沉重的男子尸体?,将它扔到?臭水沟里她甚至全程抓着衣袖,没叫留下指头印子。
直至那尸身扑通一声将污水沟中的泥泞尽数溅起,她一时手软将刀丢在泥地上发出闷响,才怔怔流下一滴泪来。
现下一想,还好前世刑侦实录看得多,她一丝罪证都不曾留下。
默默然抚着那粗糙刀刃,贺文?茵缓缓侧身,望向?外头天色。
听闻自那日被重罚后?,平阳候这些日子便在老太太院里头酣醉如泥,完全是死猪一头,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而月疏雨眠尚在忙碌,若她想做,今日尚且来得及。
可。
目光不自觉便扫过窗棂下头整整齐齐摆着的一排各色花草,贺文?茵一抿唇,手上动作不自觉便慢了下来。
谢澜近些日子同她写了许许多多信,还在里头每日换着花样?地捎带花花草草有些甚至是夏日里头独有的品类,也不知他?是如何寻到?的。
他?喜好将瞧见的花折下来给她瞧也罢了,可不知为何偏偏那花儿都是将将摘下的,仍能活着。
于是,她没办法?,只得再寻了个许多琉璃瓶子,一支支尽数养在里头。
放下那刀,垂眸缓缓去一株株抚过那些花儿,不知为何,她自忽而便有些舍不得了。
……若她今日去杀人,那这些花儿是不是便要?败了?
直至听闻一阵压抑着的哭声,贺文?茵方才回过神?来。
她匆匆抽了手绢胡乱将血迹擦擦,便推门走出去。
两?个小丫头正挨在一起团坐在廊下的木台阶上头,也不知为什么,肩膀竟一个赛一个的抖。
小心凑过去拍拍二人肩膀,贺文?茵温声,“在此处做什么。是怎得了?同我说说?”
月疏转头,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大花猫脸,说着说着便又要?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