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嘈杂如斯,她听到国?公府外街上行人止不住的惊叹声,听到烟花不停炸开的声响,听到自己胸腔里头砰砰直跳的声音,直觉着耳朵快要炸掉。
但她又舍不得将眼神从那无?数花火中挪开。
许久过?后,那烟火方才结束,一切都黑暗下去。
而她回?首,便瞧见谢澜手中拎着盏六角宫灯静静等她。
浅黄光芒便是那般悄然立于黑夜之中,打在那人如刀削玉的面孔上,更显得他漆黑瞳孔幽深似夜,里头是种她读不懂的满腔不舍与留恋。
在那短暂一瞬,贺文茵呆呆望着谢澜,忽地生?出一种错觉。
她觉着,那人望着她的目光,似是跨越了极其遥远的光阴而来?。
便是此时,最后一朵烟花迟迟而来?,在她耳畔炸开,险些将他的声音淹没在里头。
但她仍是听清了。
那人笑着看她,说的是:
“立冬快乐。”
“文茵。”
谁知,话音未落,那人却轻轻嘶了一声。
由是,借着那宫灯光彩,贺文茵方才看清他手上满是些细小伤口。
原那猫雕得粗糙,是由着是他自己雕的。
再度望向谢澜时,她只觉着嗓中似是有棉花塞着,分?明?满腔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可下一刻,她却瞧见他将掌心吊坠随意一丢。
那笑脸猫仍是笑着,却在地上翻翻滚滚,沾了不少尘泥,也失了白玉光彩,险些就要垃圾般掉进?湖中去。
贺文茵皱着眉忙急切去拣,
“你?做什么?”
谢澜虚虚拦住她,眼神困惑至极,
“你?不喜欢那扔了就是。”
正如他房里那些堆积成山,最终尽数被毁去的废吊坠一般,无?用的东西?便是要扔的。
贺文茵闻言只气得快要跺脚。
她见不得人作践他人心意,更见不得这人这么作践自己的心意。
……罢了,罢了,总是要和他成婚的。
只需心中记得自己定位几何,莫要……对他动?了情,便好?。
于是她在那人愣怔眸光里小跑着过?去,拍拍其上的尘土,将它珍而重?之地收进?了袖口里头,垂眸轻声道,
“我喜欢的。”
谢澜闻言一愣,再是粲然一笑。
“当真?”
见他仍笑吟吟盯着自己看,贺文茵蹙起秀气柳叶眉,又犹豫着伸手拽一拽他的袖口,别过?脸去不说话了,只给他瞧面颊月牙般的弧度。
“好?……我不问了。”
知她是个别扭小苦瓜,谢澜笑眯眯,瞧着她雪一般轻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只哄,
“那我送你?回??”
小苦瓜闻言,点了点她瓷白的小下巴。
……
平阳候府一行人甫一从酒楼回?府,贺文君便发觉贺文茵人竟是不见了踪影。
今时不比往日,她这三姐如今可是娇贵的很,人不见了少不了便要全府都去寻她。
瞧着马车侧方小巷里头身影交叠的男女二人,贺文君扬起唇角,嘴边溢出笑来?。
可谁又知,她竟是在同一男子私会,都亲上了!
现在可好?,正正是叫她碰见了!
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自那日齐国?公来?过?后,她那日被罚跪了一整晚不说,此后还被日日囚于院中,被逼着绣嫁衣与盖头,与那人失了联系。
直至许久后,她花尽院中银两,方才打听到那人竟是已然娶了一家姑娘,近乎当场便要气绝过?去。
是以,在她打听到那徐氏的胎并不是很稳当,老太太将她放在身边日日看着,生?怕出了什么事时,立即便撺掇她去了贺文茵那。
本想着那徐氏是个蠢笨的,若是能叫她们起了龌龊,贺文茵稍有一动?静,便能叫她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