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茵本觉着全然收下并不妥当,并不欲收了这些箱笼。哪知为首那人一听忙连连摆手,道若是姑娘不收或收了不用,他们这差事可就办砸了,是要被国公训的。

于是她只好收下,挑了些东西送去贺文皎的院子,正好补上平日借的热水。但贺文茵觉着,能叫她这二姐姐拿当年旧事来勾她的东西,定不是什么简单玩意。

正拿着话本册子如是想着,透过窗前雨幕,她忽地又听到了送东西的人进屋的声响。抬眼一看,果不其然是这些天为她送物件单子的女商。

他哪来这么些好东西?

“啊呀,这话姑娘还是自己去问国公罢?”

那干练女子进了门后,似是看透她所想一般笑着道:

“他若是知道姑娘您问及了他的事,定是欢喜极了。您是不知道,这煞神每每提及姑娘的事,面上笑意便遮都遮不住,叫我们次次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劳什子玩意上身了。”

她正说着,门外隐约传来一道平静男声。

“李掌柜。”

“东家来了?”女子笑眯眯地对贺文茵耳语,“虽说这话委实俗套了些,但在遇见姑娘前,我可一直觉得东家是个面瘫呢。”

“几日未见,文茵。”

不过几息的功夫,那声音便凑了过来。来不及多想,贺文茵忙转身瞧去。

谢澜身着一身品绿如意织金暗纹圆领袍,周身带着些雨后的隐隐水汽,玉白大手轻轻挑开门前的细竹帘子,正拿着个物什侧身缓缓而入。

瞧见她看过来,他先是一怔,随后如墨雕成的五官随之触水般化开,露出个极好看的笑来。

瞧他这般,贺文茵忽地想起,他那日来求娶自己,似是也专程换了一身衣裳……?

只不过愣神的功夫,谢澜便径直过来将手中物件放在了她案前。如玉指节轻抚过她将将放过手不久的书册上,眼中仿若春日的潭水漾着,温声问道:

“这些日子过得好么?”

第11章 又见谢澜 怎么又是他?

瞧着眼前那张令人晃神的俊脸,贺文茵不由得有些晃神,只匆忙点点头小声回他的话,便下意识要起身请他入主位。

“还未曾谢过国公……”

“不必。那日匆忙,想来有许多事不曾同你讲清楚。”

温声示意她不必起身,谢澜忽视一旁月疏雨眠惊诧的眼神,径直去一旁自个寻了个位子坐。

但贺文茵哪能就叫人家这么坐着?

见谢澜似是一点都不嫌弃地坐下,她慌忙起身,便去他身畔几上寻茶罐与茶盏,无论如何也得做样子招待招待。

而在她瞧不见的身后,谢澜正紧紧盯着她背影,一丝也舍不得放过,眼神幽深仿若深不见底的死井。

他仍记得那身衣物与那冠,还是因着前世某日贺文茵曾笑吟吟勾着他指尖说过喜欢。

但今日瞧来,似是这身青更得如今的她心意些么?

分明离得如此近,可他为何还是如此想念她?

想同她牵手,拥抱,想圈着她,想一遍遍念他心悦她,同她交颈而眠,同她共享床/笫之欢。

不……不必是那般。

她身子太差了,不应消耗精神在这事上。

但他仍想不隔着任何物什拥抱她。瞧着女孩手忙脚乱的小背影,他默默垂眸。

仅是抱着。

瞧着她瓷白冰凉的肌肤被自己的体温蒸得有了血色,感受到抱着的身体在鲜活地微微颤动,近乎能听到她胸口那处心跳与血液流淌的声音

如此他方能确认她当真活着。

而非自己终是得了癔症。

如是想着,他不自觉地便手指微动,想要靠近她些。

谁知还未曾动弹,贺文茵便察觉到什么似的连连两步离了他身侧去一旁寻水,衣角打出一个冷漠拒绝的褶。

谢澜黯然。

……好思念她。

恰是此时,一缕带着些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