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小的年纪啊。

竟是能叫他也心生佩服。

……

“其?十五,为结党营私,做实谋逆叛乱一事……”

便是说着?,贺文?茵自?进殿以来便不曾有所变化的声音第一次停顿了下来。

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悄悄轻掐一下掌心流出的冷汗,她稍稍艰难顺了一下气?息。

算起来,这还是她此生第一次进大殿,面见穆德帝。

上一世,纵使?她远离朝政,也心知肚明上头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天子乃是全心全意信着?齐国公,故此,一切流程走得顺当得可怕。

但今日不同。

打自?进殿那一刻起,她便感受到整个大殿的,原先四散视线的忽而尽数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一时间只?觉着?乌压压的,近乎要叫人喘不过气?来;

而那端坐于最上首的穆德帝手中?则执着?一柄已然出鞘的利剑,剑柄正正砸在她所站之处稍前?些?的地方,镶着?金丝的地砖碎裂,叫她走过时不停传出在整个寂静大殿里回响的卡拉声。

大殿最上首,天子模糊不清的目光则自?冠冕后的阴影里传来,同样死死注视着?她。

直至现在。

故此,必须承认,她是稍稍有些?怕的。

第一次开口时,声音里甚至带了些?难以被察觉的颤声。

但……

“平阳候伙同同党几人,先后设下毒计谋害发妻,此后为保此事不败露,先后追杀知情?人士数十年。同时,为实现一己私利,苛待属地百姓,以致安阳百姓流离失所无数!”

随着?冷静声音传遍大殿,贺文?茵深深吸气?,自?进殿以来,第一次抬起了头,直直迎上天子的目光。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柄出鞘长?剑上闪烁出的银光。

对方不知何时已然走下了龙椅,此刻正朝她不远的地方缓缓踱步而来,手上刻着?龙纹的长?剑剑锋先低低指过一侧谢澜与三皇子,随后陡然一抬,正正指向她面门处。

“好一个十五条罪行……好一个结党营私,意图谋逆。”

剑上锋利剑光随着?穆德帝动作左右摇晃,她听见天子带着?怒意低笑?,瞧见那旒珠后的目光同样直直过来,

“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可知现下是何场合?可知……诬告皇亲国戚,是何罪行?”

于是望向那剑上寒光,贺文?茵轻声笑?笑?,随后带着?些?许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冷意,朗声答道,

“若非今日众人皆得以在场,臣妇如何能叫这通天罪行大白于天下?”

“若非人证物证俱在,臣妇如何敢敲这登闻鼓?”

“若非亡者尸骨未寒”

便是说着?,她转而死死凝视那阴影里的目光,道

“臣妇何敢于此鸣冤?!”

此后,殿内一片寂静。

纵使?因着?面见天子不得抬头的规矩,她迅速将目光收了回去,可她仍是感受到有各样目光投到她身上一旁官员们打量的,震惊的,带着?不少不可思议的,复杂的,女眷们艳羡的,佩服的。

说来也好笑?,她在这里头,竟是能轻松找到属于谢澜的目光。

太明显了。

近乎要化成实质,黏黏糊糊拢过来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翻看一遍,好好确认一遍她到底还好不好。

不由自?觉有些?想?笑?,贺文?茵轻轻一深吸气?。

借着?这动作,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耳畔血液滚动上涌的声音,连带着?将店内的窃窃私语也收进耳内。她听闻有人低声议论今日之事,有人在议论她今日所为究竟是为何意,还有人在议论她方才?这般,属实是蠢笨,激怒天子可讨不到什么好。

她现在也说不上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但她确信,她此生的心跳从未跳得这么快过。

……这是她在许许多多个因剧痛无法入睡的夜里所期待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