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着年后便要回?去任职的缘故,谢澜近些日子耗在公文上?头的时?间显著增加。

除去时?不时?便能瞧见有下属来寻他外?,她在院里暖房里头同两只猫胡闹或是午睡时?,他有时?也会把公文挪到她所在的地方去批以这人平日里作风而言,只怕是宁愿死死盯着她瞧,他也不愿看半眼公文的。

因此?,回?府用过午膳,谢澜便照例牵着她手,准备去书房拿过公文后便回?房陪她午觉。

……但今日,她不想午睡,也不想去和猫玩。

默不作声瞧着身前人勾着金线的衣角,贺文茵只觉着好似什么也没看到。

唯有心里头空荡荡的,又焦急难过得慌。

因此?,小尾巴一样默默跟在谢澜后头,瞧着他进了书房,挑挑拣拣从堆成?山的公文里头拿出些,便迈步照例要往她所睡的那屋拿,贺文茵犹豫着看了半晌,纠结许久,方才有了动作

最终,她轻而又轻地闷闷拽了拽他衣袖。

“怎的了?”

只觉着好似衣角被猫挠了爪子,谢澜转过身来轻声问。

“我不想睡觉。”还不等他给出别的选项,贺文茵便垂眸闷声道,“也不想玩,也不想去园子里转,也不想干别的。”

“……那陪我看一阵公文如何?”谢澜闻言轻声。

于?是闷闷嗯一声,她便随着他又进书房。

那些日子里她熟悉的书房早已换了模样,里头挡光帐幔尽数被去除,灯火照得里面无论日夜都始终亮堂,便是那灵堂般的床也不知了去处。

至于?那案几,现下专门空出了一半来,不光摆着专门给?她备的小一号笔墨,上?头还放了好些话本?册子与小说大抵是这人对要她来此?处早有预谋,特地放到这里给?她解闷的。

案几旁,谢澜则给?她置了张榻。

榻大得要命,她裹着毯子翻两翻才能从这头翻到那头。

闷闷窝在上?头枕头堆里面翻来覆去滚来滚去,时?不时?偷偷瞥那人两眼,贺文茵只觉着好烦好烦。

大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还有……除去平阳候外?,背后是谁,又究竟为什么,要几番坑害一个毫无背景,甚至可?以称得上?孤苦无依的女子,一定要让她死掉?

还有……谢澜。

心下默默盘算着,贺文茵不自觉便偷摸瞧了一眼那人。

他似是碰见了什么叫他不悦的事?情,微微蹙眉,神情冷得可?怕,连带着往上?头批注的字迹也锋利许多。

可?一发现她眸光移了过来,便又立即变了脸色,微微垂下眼睫,露出一个极好看的,近乎是故意勾她欢心的笑来。

若是往常,只怕她现下已被这人美?色迷得昏头,当下便要红着耳尖钻进软垫子堆里头装作睡着什么也不曾发生。

或许还会信手拿软垫子没好气轻轻砸这故意勾人玩的人一下。

可?她今日却只是默默收回?目光靠了回?去,没有再做什么。

现下她心里头全然是一团乱麻。

谢澜又是怎么知道这桩子事?的?

不知为何,她从未想过要将这事?告诉谢澜,也……从未想过,要借着他的帮助查清这事?,哪怕借着他帮助,这事?大抵便会轻松很?多事?实也确是如此?。

她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只能靠碰的人,他如今便这般送到了她眼前。

可?一则,她始终认为这是自己私事?,若非紧急,不该经由不相关的人插手。

二则……

再度偷瞄一眼身侧又蹙起眉的人,贺文茵只觉着思绪好似一团乱线,剪不断理还乱,头疼的很?。

发觉谢澜给?她寻来那人是何意时?,除去因着事?件本?身而浑身发悚外?,她的第一反应是又惊又喜。

第二反应,则是怕。

若说,她觉着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疤已然是难看丑陋到极致,是被他看一眼便会叫他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