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棋十分熟练地用围兜擦干净。
“他要你抱。”
“噢。”蓁宝伸手要抓叶序然的后脖颈,叶观棋连忙阻止,“要干嘛?”
“抱呀。”蓁宝神色坦然,“我看猫娘亲都是这样用牙齿叼自家小孩的。”
叶闻钦调整好蓁宝的手,让叶观棋把小孩送到姐姐怀里,“一手托住他的脑袋,一手托住他的臀部。”
蓁宝把沉甸甸的小婴孩抱在怀里。
香香的、软软的。
就是好脆弱,感觉一用力就会碎掉。
叶序然在姐姐怀里特别开心,开心到在姐姐脸上啵了一口,糊了姐姐满脸口水。
蓁宝瞬间嫌弃:“我不要抱啦!”
叶闻钦接过,拍着叶序然,神色微沉。
“兄长,”叶观棋敏锐注意到兄长的情绪不佳,“怎么了?”
叶闻钦道:“王爷入宫不知去作何。”
“爹爹说他要去太庙。”蓁宝受不了这个满脑子全是对她爹产生的孺慕之情的大哥,“很快就回来。”
──
大景皇宫。
太庙。
裴定骁站在景宣帝牌位前,神色晦暗难明。
“皇叔。”裴铮漏夜前来,没成想裴定骁也在,露出喜色,“您来看父皇呀?”
裴定骁没答,只是回眸深深看着裴铮。
裴铮眨巴眨巴双眸,不懂裴定骁深重的目光。
“阿铮。”裴定骁在他身前蹲下,与他对视,用长辈的语气道,“你长大了。”
裴定骁从不会与他说这样的话,裴铮近日来那股心慌的感觉又升腾而起。
他已被这沉闷讶异的感觉折磨许久,寝食难安,这才想到太庙来问问先祖解惑之法。
“侄儿还未长大!”他情急无比,“还离不开皇叔的教导。”
“陛下长大了。”裴定骁今日耐性很足,“微臣不在这段时日,陛下将朝务处理得井然有序、微臣回城途中,听到百姓对陛下赞不绝口。”
这是裴定骁头一回不吝言辞地夸赞他,裴铮却只感到一阵心慌。
“皇叔,发生什么事了么?”
景宣帝留下的遗旨再次浮现在裴定骁脑海。
──摄政王久居高位、大权在握,恐生不臣之心。若铮儿长大,摄政王再无用处可言,卿当用计杀之,以免皇权旁落。
当年皇兄将裴铮交到他手里时,满脸横泪,拳拳爱子之心尽数说出,只求他能护好膝下稚子。
他言:自当竭尽全力。如皇兄当年爱护臣弟一般。
从未想过皇兄会在与他诉过兄弟之情后留下一道杀他的圣旨,也从未觊觎过那冰冷生寒的龙椅。
当好一个帝王,实在太累。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讨厌看到那些乏味、琐事极多的奏折;更讨厌看到文武百官日日因为一些小事争来吵去;还讨厌为了稳固皇权,绵延皇嗣,纳无数个不喜欢的女人为妃。
但为了裴铮,只能在无数个日夜中忍受着。
那可笑的兄弟之情把他捆在摄政王之位上太久。
见他沉默良久,裴铮眼眶渐红。
“皇叔,你不要铮儿了吗?”
他对父皇的印象太少,这些年是皇叔陪伴他长大,教会他做人与做帝王的道理。
裴定骁想像他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脑袋,最终还是放下手。
“臣只是累了。”
他如今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带着女儿游山玩水。
先帝圣旨是被他毁了。
但只要他在摄政王这个位子上待得愈久,就会有愈多的人不满。
他在勾心斗角的官场里浸淫太久,只想在余下的时光里好好陪着蓁宝,看她及笄,看她成婚生子。
“好。”裴铮哽咽,“皇叔去歇息,朕会守好大景的江山,守好摄政王府,只等皇叔归来。”
裴定骁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