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儿媳事出有因,冒犯了陛下还请恕罪。”

裴铮看戏都看入迷了,哪还介意这种小事,跟着盛国公众人就往净身房走。

福安面露难色地拦住他。

“陛下,那地方脏得很,您哪能去啊?”

“这位公公说得对。”蓁宝古灵精怪地笑了笑,眨眨眼,“我就先替陛下看看了!”

裴铮生气地跺了下脚。

小神仙能去看好戏,他就只能待在乾清宫看那些酸得要命的奏折,上苍真是不公平啊啊!

……

年氏疯了一般的冲进净身房,吓得刚脱掉裤子的太监连忙用被子裹住下身。

“昨日盛国公府送来的那个小孩呢?!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他应当还没有净身吧!”

年氏瞪着眼睛着急忙慌地询问刀儿匠。

刀儿匠擦了擦刀上的血,稍微回忆了一下道:“奴才效率快,昨儿就弄干净了,他现在左厢房养伤呢。”

年氏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轰然倒塌。

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紧随其后跑进来的谢安听到刀儿匠那句话,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打死年氏。

年清棠这个毒妇绝了他们谢家的后!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外室打掉他的孩子!

谢家的香火该如何承继?!

年氏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忙不迭跑去左厢房。

推开门,果真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阿平。

只这一眼,年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滴落在地。

她恐惧害怕地不敢靠近,片刻后才缓缓走过去握住了阿平的手。

阿平的手上满是粗糙的老茧。

跟谢永麟的完全不一样。

谢永麟的手白嫩又细腻,每日清晨都会用玫瑰花水泡手,从小到大,他连饭碗都没有亲自端过。

年氏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不然为什么她明明那么那么的痛苦却哭不出声来呢?

朦胧的泪眼中,她看到阿平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那是她送阿平入宫前给的,说这是引荐信,拿着这个到内务府,大太监能给他找一封好差事。

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引荐信,只是她闲来无事时抄写的佛经,拿来糊弄阿平的。

阿平却将这废纸视如珍宝,牢牢抱在怀里。

年氏想,他若是识字,就不会轻易受骗了吧。

她给谢永麟找的开蒙先生足足有三个,谢永麟再怎么不喜读书也认识了不少字,都是开蒙先生的功劳。

可阿平有什么,阿平什么都没有。

明明儿子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她却连一刻都未曾认出来过。

阿平尚不知晓她是他的母亲都待她如此真诚,若是一直在母亲身边长大,他一定会对母亲很孝顺吧。

会比谢永麟更加懂事吧。

痛苦的情绪蚕食了年氏,连呼吸都如此艰难。

蓁宝看着虚弱的阿平,眼里带着悲悯。

这孩子受到了许多无妄之灾。

年氏在余光中瞥见了蓁宝,心里又生出希望。

跪下来膝行到蓁宝面前,哀求道:“高人,您料事如神又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您帮帮我的孩子,我忠远伯满门都会对您俯首称臣。”

蓁宝满目悲悯,道:“是你亲手将阿平害成这样的,还惯得谢永麟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如果阿平不是你的孩子,你会后悔吗?这些都是你和盛国公府做的孽。”

“只有你真正偿还了曾经犯下的罪业,你的孩子才有可能恢复健全。”

蓁宝说完,心中还有些小得意。

她居然一口气用了两个成语!

闻人先生知道以后肯定会夸奖她的嘿嘿!

是啊。年氏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如同死物。

事到如今,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