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遥回房拿了自己的睡衣,占了秦意浓的房间,一个人洗澡,出来面对没有秦意浓的床榻。她上网查了从本地到首都的航班,八点起飞的,落地时间十点三十,在十点二十发了条消息过去。

***

“秦姐?”

秦意浓抬眸,手机屏幕亮着。

“航班快起飞了。”关菡的声音和机舱广播的提醒同时响起来,“该关机了。”

秦意浓低头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微信,神色晦暗不明。

明明是她不辞而别,明明知道唐若遥现在还在外面和经纪人吃饭,不到起飞前最后一刻,她潜意识里还是在期待着能有唐若遥的消息。

生气,质问,任何都行。

哪怕她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回复她。

长按音量和锁屏键,指尖在屏幕上方一滑,手机屏幕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机场跑道的灯稀稀拉拉的,飞机在跑道上快速滑行,身体短暂地后仰,心脏失重,地面越来越远,无数的人和楼宇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小点,为这段短暂的美梦画上了一个终点。

空姐温柔询问要喝点什么,秦意浓要了一杯红酒,举起来和关菡遥遥碰了下杯。

关菡坐她隔壁,中间隔了一条过道,抿了口柠檬水。

秦意浓喝完酒才想起来,她食言了,下午才答应某个小朋友今晚不喝酒的。

唇角泛起苦笑。

“我去趟洗手间。”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关菡跟她一块去,在门口候着。

里面传来催吐声,持续了很久,关菡蹙了蹙眉。

直到吐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水,秦意浓将抵着喉间的食指退了出来,在洗手池洗了手漱了口,用纸巾压了压嘴角,对着镜子理了理长发,她才拉开门出来。

她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机舱过道的灯光照得白惨惨的,毫无血色,像是飘忽的孤魂。

“秦姐。”关菡担忧地出了句声。

“没事。”秦意浓摆手,“给我要杯矿泉水吧。”

她坐回到位置上,两只手捧着一次性纸杯慢慢抿水,将喉间的酸苦味压了回去。矿泉水是凉的,她体温亦是冰冷,液体入喉,秦意浓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忽然有点想念某个人的体温,想念她温暖手掌包着自己的手指搓揉,贴着她的耳朵轻言细语地说以后。

一次就已经让她难以忘怀。

秦意浓展开飞机上的薄毯盖在身上,渐渐地有了热意,即使不那么强烈,却无比真实,永远能抓在她的手里。她攥着毯子的一个角,关了座位的灯光,闭眼酝酿睡意。

她感觉自己没有睡着,记忆里却没有那两个小时的飞行,一睁眼就是广播的声音,耳边乱糟糟的,都是嗡嗡嗡的空旷的回音,近似耳鸣。

她头疼欲裂,等那阵耳鸣声过去,才听清广播说的是航班预计降落时间几点几分,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之类。

秦意浓抬指捏了捏眉心,低头看腕表。

十点十分。

她强迫自己将精神集中到首都的家里,宁宁睡了没有?应该睡了吧,自己没有把突然回家的消息告诉纪书兰,以一老一小的生物钟应该早就睡了。

对了,还有芳姨,上次打电话回家纪书兰还说芳姨的女婿好像检查出了什么病,她女儿工作忙,芳姨还去医院帮着照料了两天。

宁宁的老师上次说什么来着,说她在学校被同学说闲话,还有什么?

她努力地想,努力地想,脑海里还是冒出了一个名字。

唐若遥……

她回家以后发现自己不辞而别,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躲起来偷偷哭鼻子,会不会……

思绪一旦生长,便如同春风吹过的野草,将其他的人和事挤压得毫无缝隙,秦意浓扣着座椅扶手的指节用力得泛白,肺里的空气好像忽然被抽干,她不得不张大口呼吸,仰起脸,才能不让已经涌到眼眶边缘的眼泪落下来。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