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沫回到水缸旁,墨迟还没回来,练剑的弟子早就散了,她抽出一张符纸,开始施法。
“哗啦”“哗啦”一碗又一碗的水落进缸里。看这情况,想装满八缸水纯属痴人说梦。
一厚叠符纸用完,水缸终于满了。
璃沫手臂一直举着酸得要死,手指也快痉挛。得想个办法,不然靠一张张符纸,有点费手也有点费爹。
墨迟背着箩筐缓慢地走回来。少年身形单薄,半人高的箩筐压在他肩膀上,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他轻垂着眼,汗水滚到睫毛上,眼角沾了一些,又咸又蛰。
鹿门山用水都是到山脚下的河边取,但是管杂事的李长老不让挑河水,让挑山泉。
山泉要绕更远的路。
这种折磨人的事早就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每个人都伸脚踩他一下,好似不这样做,就没有与魔族划清界限。
明明长着人的面孔,却不让他再做人了。
墨迟走到水缸前轻弯下腰,小心把箩筐卸下来。他正要拎起陶罐倒水,手猛然顿住,清凌凌的水面倒映着少年诧异的眼。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穿过树梢的声音。
他用手点了点水尝,有一丝甜,但没有山泉干冽,更像被无根水稀释过的。是谁用落水符填满水缸?
少年脑海里冒出缀满合欢花的裙摆,但是下一瞬,花朵碎了粉末。
心里轻嗤,整个鹿门山都知道大小姐除了发脾气什么都不会,她哪里来的灵力催动符纸。
圆圆的水面被风吹起微弱涟漪,转瞬就平静如初。
*
璃沫吃过晚饭正要离开,王青桉把她叫住,指着一个大匣子笑着说,“这是一匣人偶,有男有女还有衣裳配饰,你拿去玩罢。明日不要再去修习了,修仙太苦,我们沫沫不做神仙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王青桉一脸怜爱地摸摸璃沫的头,但是那个往常得了好东西就一脸欢喜的小姑娘,如今却连匣子盖都不揭。
“修仙既然苦,娘怎么还让小妹去?我听说娘今天去爹的私库挑了一本仙诀送去给小妹了。学习用的东西,娘从来都不给我,给我的都是吃喝玩乐。”
王青桉心中一跳,飞快地瞟了一眼李庭慕,后者在书案前微微侧头听她们说话。她忙道:“还不是你吃不了苦。”
李庭慕正要点头赞同,就听璃沫笑着说,“娘一边拦着不让我学,一边说我吃不了苦。总跟人说我吃不了苦,时间长了,连我都快这么认为了。”
李庭慕微微一怔,好像真是这样,沫沫吃不了苦这句话,他不知道从青桉嘴里听到多少。久而久之,就连他都认为女儿不求上进,怕苦怕累。
王青桉不再说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
李庭慕道:“好了,沫沫难得愿意学,你就别说丧气话了。”说完转身看向璃沫,“你还要不要符了?我再给你写一些。”
璃沫连忙点头,“要几张聚光符,上午爹写给我的落水符也要一点。”
王青桉道:“上午不是写了几百张了吗,还要写?沫沫快让你爹休息一下吧,他今天才回来......”
李庭慕摆手,“你不修仙你不懂。”
王青桉手指攥紧,用力到发白。她怎么懂?她又没有丹巢。夫君哪都好,就是没有眼力见,总往她心窝里戳。
她气到脸发白,但是没有眼力见的李庭慕还以为是灯烛晃的,只瞧了一眼就颠颠地写符纸了。
李庭慕写好符纸递过去,温声道:“这几日没事不要出山门,就在你自己院里练好了。”
璃沫视线不离符纸,一张张瞧,“怎么了?”
“有几个山民不见了,正派人寻他们。可能让野兽叼走了,你没有灵力护身,出去碰到怎么办?”
“哦。”璃沫胡乱点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等她拿着符纸离开,背后始终黏着两道锐利的视线,她知道王青桉起了疑。但没办法,她跟李璃沫就是两个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