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幽光脚走在冰凉的地砖上,一头如瀑般的黑发直泄而下,雪白的衣裾随着脚步翻飞,鼓动着无边的风华。

他从一只白玉壶里倒出一杯清水,想起小鲤鱼喜欢吃甜的,又往里加了点荆条蜜。返回床前,小鲤鱼把湿哒哒的棉被裹在身上,卷的自己像个春卷,似乎潮乎乎的就很舒服。

帝幽连被子带人扶起,小心地喂她水喝。一杯水喂完,少女还不够,红唇顺着杯子吮到了他的指尖。帝幽睫毛轻颤一下,手指蜷起,避开了湿糯的唇,起身又去倒了杯水。

喝饱了水的小鲤鱼精终于安稳了,沉沉睡去。帝幽倚着床头而坐,手臂松松地隔着棉被搂着她。怕她离水久了不好,时不时捏诀招来一阵春雨淋湿床榻。

翌日,负责洒扫的仙童看到被水淹了的三辰殿,整个人都懵了。水流不停地从玉阶上淌下,院子里的地都浸透了,那些云杉、紫藤、香茅草几天都不需要浇了。

小童踮着脚走到门边偷瞄,湿沉的幔帐被风钝钝吹开,帝幽倚着床头,衣衫微敞湿哒哒地滴着水,下颚微敛,漫不经心地捻着传讯玉简,似乎在听谁说话。在他旁边,一个极美的少女睡得正沉,白藕一般的玉臂搭在他的腰间,放肆极了。

小童倒吸一口凉气,缩回了脑袋。殿下不喜人碰他,连衣角都不行。听说是素女临死前下的咒,为了避免殿下像她似的,被人哄得团团转最后连性命都丢了。

只要殿下碰到异性的皮肤,心脏就会发疼。具体多疼不知道,殿下自己都没试过。

但是现在......哎呀呀,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璃沫听到窗外的鸟叫声,汗津津地从梦中醒来。她想像平常一样摆动尾巴游一游,但是拍了又拍,身体却一动不动。

“你醒了?还难受吗?”耳畔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她辩出是帝幽的声音,惊讶地抬起头。瞳孔中映出青年那张好看的脸,只不过平常是巨人一样大,现在却感觉跟她差不多。

她低头看,瞳孔地震。

呀,她怎么长出胳膊了?丑哭了好吗,她喜欢她的鳍。

帝幽若有所思,“你现在应该是幼年期,妖通常会在这个时期第一次变身。”

她眨了眨眼,喉咙咕噜了两下,但是一句人言都吐不出来。

帝幽微讶了一下,道:“不能说话吗?可能你年纪太小了?我算算,妖第一次变身是在百岁,那是挺小的。”

璃沫心里嘟囔,一百岁的鲤鱼还小?

她说不出话,但是肚子会说话,咕叽叫了声。

“饿了吗?”帝幽起身下床,“我忘记了,这个时候该给你喂食了。”他动作利落地走到门口,拿起小童放在那里的食盒。

“自己能吃吗?”

一枚粉色的桃花糕递到璃沫眼前,她点点头,伸出细白的手去接。但帝幽似乎不想碰到她,把桃花糕拎高一点松开手指,热乎乎的糕顿时掉落在她手里。

感觉像被嫌弃了,璃沫更不敢抬头,双手捧着桃花糕,怯懦懦地低头小口咬着。

从没这么吃过东西,很快,唇边就沾满了点心沫。

“擦一擦。”一块洁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她下意识伸手,对方又是手指一松,帕子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

这回少女忍不住了,鱼眼都能看得到嫌弃,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前她是鲤鱼的时候,他可喜欢她呢,鱼头、鱼腹、鱼鳍、鱼尾巴,哪里没摸过呢?越想越难过,眼眶一酸,眼泪一滴滴掉在桃花糕上。

帝幽顿时慌了一下,俯身与她视线齐平,“糕太烫了?我把它变凉点好吗?”

璃沫委屈地摇摇头,手指拭去眼角水光,心道,不是糕的事,是鱼的自尊心,你不懂。

眼泪儿擦都擦不完,帝幽心里着急,但是偏偏少女不能说话,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是缺水还是不舒服。

言出必灵虽然可以让她立刻吐人言,但是对于一只幼年期的小妖来说不是好事,催生某种状态,必然是拔苗助长,对她以后的修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