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沫心里无端地变得焦躁,生出晦暗强烈的担忧。座椅下的洞旋转着就一个看不见的兽口,她很清楚墨迟最终会被吸进去。

她冲着墨迟喊道:“跑啊。”但是墨迟就像没听见一样,也不反抗,乖乖地任由那股力量推着他前进。

璃沫开始拼命挣扎,但是四肢被无形的绳索勒着,她动得越厉害,皮肉被勒得越紧,发红充血。

顾南意忙道:“沫沫,别动了,我来试试。”

璃沫看着墨迟离地洞越来越近,急得浑身发汗。心焦之际她瞥到山壁上刻满了古朴的文字。五根纤细的手指张开,将浑身的灵力引了出来,光芒瞬间顺着指尖淌下。

“沫沫,你在做什么,停下来。”顾南意低声喝道,他的手腕破损不堪,在璃沫看不见的地方已经画出了半道法阵。那是强行用禁术开启的法阵,可以无条件将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虽无法离开尸山,但是可以离开这里。

这种从未见过的术法看得他有些心慌,“都说了让我来,沫沫,停下来。”

璃沫听而不闻,专注地将灵力触碰到山壁上的石字。

一道琥珀色的细微波纹将石字翘起一个边角,紧接着两个、三个,无数个石字轻飘飘地被波纹撬起来,拉扯到空气中,仿佛锁链一样缠到了璃沫的身上。

“什么东西?”堕灵大喊道,他隐隐感觉一点不妙,“停下来,杀了她。”

“不要,”李锦杨打断他,“困住她,困住她就好了。”

但是两个人的话对璃沫意底案效用也没有,那股巨大的力量碰到璃沫身上的文字锁链立刻碎成无色的齑粉。

璃沫牵引着锁链缠住了一半身体拉入地洞的墨迟,座椅开始疯狂晃动,似乎要爆掉一般。

堕灵狂吼,他在李锦杨体内不停推搡着他的五脏六腑,“杀了她,杀了她,马上就要成了,不能让她坏了我们的好事。”

李锦杨犹豫了一下,座椅发出更加明亮的光,璃沫突然撑不住力了,被墨迟带着快速朝地洞飞去。

李锦杨猛地叫道:“该死!”飞身扑上去抓她,只来得及抓住一片衣角。

“嘶啦”一声,衣角应声而断,璃沫被地洞吸了进去。座椅上的光芒猛地落下,完整地堵进了洞口,巨大的轰鸣声从里面发出,任谁都能听出那种嚼碎骨头的声音。

“沫沫!”顾南意将血阵一把捏碎,强烈的力量促使他脱离了山壁,摔了下去。

他的心里被一阵说不清的巨大痛苦占据,那种痛苦不仅仅是来自他,还有梦里面那个跟他一样长相的人。仿佛再一次失去什么,他伸着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李锦杨愣愣看着手中残缺的衣角,半晌说不出话来。

嘴里传出堕灵苍老的声音,“不过是帮你捡了回枣子,你没吃她父亲已算报了恩了。”

李锦杨狂怒,“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那个令人烦躁的午后,他跌落在轮椅下面,枣子撒了一地。他自然知道瘸了腿站不起来的自己是个假象,但他还是被周围的冷漠凉得心脏发酸。

那些枣子被路过的人踩成碎泥,碾进泥土里。同样被碾进去的还有他那早已不存在的自尊。

他疲惫地趴在地上拾着枣子,直到一只细白的手捧着一把枣子递到他跟前。

他抬起眼,瞳孔中映出少女带着笑意的脸。阳光极其宠爱地照着她,连头发丝都褶褶生辉。

他自卑地低下头,连枣子都不敢接。

“给你。”少女将枣子放在他身旁的簸箕里,接着又转身去拾其他枣子。

那天他吃掉了母亲的心脏,这种遭天地唾弃的行径,连他都不把自己当做一个人了。

但是有个人没有,她像对待平常人一样对他。但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行为,对那时已经完全迷失的他十分重要。

堕灵本来吞食了他所有的人性,那颗带着温暖体温的枣子把他仅剩的一点人性拉了回来,保留至今。就像黑暗里的一小点光,奇迹般地拽住了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