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沫望向云初弦,后者神色寡淡,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垂着眸安静地听着。偶尔细长的睫毛轻颤了颤,很快就归为平静。
特使将信件念完,抬手递给云初弦,“卑职口齿不清,担心将军有漏听的。这是原件,将军可自行读阅。”
云初弦点点头,接过信纸。
特使满意离去,云初弦将信纸摊开。
璃沫小声道:“你不会真要看一遍吧,你不气吗?”
云初弦稍稍侧头,瞥了璃沫一眼便将视线收回去,垂着眼帘,冻伤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信纸,好一会儿才将信纸折好放到一旁,拿起凉透的饼重新吃起来。
璃沫叹口气,这个特使很会挑时辰,每次都是赶着云初弦吃饭的时候来,很难说不是云霁羽授意的。云霁羽干别的不行,折磨人可真花花。
美人藤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跟着叹口气,“狗皇帝这么用信件刺.激他,怪不得你最后被火烧死。”
璃沫微怔一下,“你是说云初弦放的火?可你最开始不是说不知道是谁干的,你只能记录大概,记录不了细节?”
美人藤语塞了一下,“我也是猜的。你看,云初弦为了你丢了兵权来到这龟不下蛋的地方,你却在凤京跟皇帝逍遥快活。他冻得要死,吃的也不好,时不时还得听你和皇帝秀恩爱,再大度的人也忍不下去吧?”
“所以云初弦将云霁羽拉下皇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李家流放,这不表明恨透了你。最后你被烧死在宫中,旁的人干吗要烧死你,那不只有他了嘛。”
云初弦吃完饭后,从箱笼里端出一个漆盒,里面堆满了信件。他把今天得到的那封放进去,望着层层叠叠的信件微微出神。
璃沫用手比了一下,漆盒里的信纸有半个手掌高,云霁羽还真没少刺.激他。若是她,看第一封信就气得撕掉了。
想到最后自己的下场,璃沫忍不住问,“如果有一天你重回凤京,会不会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李沫啊?”
云初弦眉梢微挑,扭头看向璃沫,见她故作平静的表象下是掩盖不住的紧张,嗓音里忍不住带出一点笑意,“为什么会这么问?”
璃沫指指漆盒道:“你看她多坏,你在这里受苦,她却在凤京享受荣华。若有一天你能拿回权势,一定要收拾她。”
云初弦笑意收敛,清冽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深邃,静静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沫沫不坏,就是胆量小。皇兄擅长春秋笔法,最喜欢掩盖真实,他说的话只能信一半。”
“就比如说沫沫给他绣鸳鸯荷包这件事,只能信荷包不能信鸳鸯。沫沫从小就不擅女红,绣出的竹子像杂草,月亮像大饼。能准确看出鸳鸯的人,想象力真是太好了,我猜沫沫撑死绣了只水鸭。”
璃沫噗地一笑,“这么差劲吗?”
“嗯,”云初弦点点头,锋锐的眼眸染上一层柔和,“她就喜欢窝在房里看书,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都是游记和杂学。最好旁边再放几碟点心和糖果,那就是她最欢喜的时刻了。”
“我知她不喜拘束,在府里建了一个有大窗全是书架的房子,窗下种了她喜欢的月季,只等她嫁过来随她心意生活。”
云初弦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看着她,又不是看着她,语气温柔又坚定,“我永远不会生沫沫的气。”
战场上的杀神收敛了一身戾气,眼中的锋芒化作柔软的春水。
璃沫心中蓦地一跳,有点抵不住这样的眼神,微微别开脸。
她想起年幼的云初弦,即便命在旦夕,心舊shígG獨伽中只挂念着她有没有逃走。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把李沫放在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地方了。这样的人最后是怎么黑化的?
信件里都那样了,你侬我侬云初弦都不生气。那么李沫最后到底做了什么,造成李家被流放,自己被烧死呢?
“你呢?”云初弦问,“为何不投胎,反而跑到沫沫身上?”
诶?璃沫睁大眼,“怎么又问这个,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