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藤?她在心里轻轻唤了声。
往日闻声既应的美人藤, 此刻却毫无反应。
冰冷的风卷着砂砾拍打过来, 她下意识缩了缩, 肩膀撞到了什么,耳边传来小少年忍痛吸气的声音。
她僵了一下,忙问:“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还未等到回答,头顶突然响起杂乱的马蹄声,一道低沉的男音从很高很空旷的地方传来,“确定他们落下去了?”
璃沫仰起头,这才发现他们处在山腰一块不大的平台,再往上是嶙峋的山壁和长在缝隙里的枝枝叉叉,脚底是万丈深渊,雾气蒙蒙,什么都看不见。
“落下去了,”一个男子应道,“一眼不错。六殿下抱着李家那个小丫头一起滚下去了。这样深,定是活不了了。”
“那也未必。”有人插道,“上次古道殿那么大的火他不也活下来了,一点伤都没受,大家都说真龙自有天佑。”
“呸,什么真龙,”先前那个男子冷笑道,“那就是个邪祟,主人才是真正的天龙。那个家伙浑身透着古怪,毒不死,淹不死,烧不死,一遇到险境,总能活下来。偏偏别人都觉得他吉星高照。但这回,这样深的山涧,如果摔不死那就真是怪物了。”
“我想是摔死了,毕竟这样高。”最初那道低沉的男音叹道,“唉,没想到六弟竟是这种死法。罢了,我们走吧。”
夜风呼啸地吹着,脚步声被撕扯得稀碎,很难听清。璃沫睁着圆溜溜的眼凝神听了一会儿,等到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张嘴就要说话。却见云初弦猛地身体绷紧,用力捂住她的嘴,手掌又冰又湿,隐隐都是汗。
头顶再度传来说话声,“呵,看来是真的死了,并未有人爬上来。”
璃沫胃底生出一股寒气,头皮发麻,万万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离开。
“也未必,”那道低沉的声音又冒出来,“也许被探出的树吊在什么地方。来人,将这山顶的石块悉数扔下去。”
璃沫眸光微动,心道这人竟然这样歹毒。若他们真被树吊在半山腰,哗啦啦的石头掷下来,可不就砸到了?
石头裹着山风滚下来,摩擦着山壁发出令人恐惧的声响。璃沫只觉腰被人一带,脸就结结实实扎进了小少年的怀抱。有几块山石不偏不倚正好砸下他们的位置,她甚至听到了云初弦背脊被敲击的声音。
少年的手臂绷得更紧,头埋进她的颈窝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一瞬间,她仿若回到鹿灵山的地底,祭坛崩塌时墨迟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下。
无论是进入上古战神的记忆还是美人藤的记忆,墨迟似乎也一直扮演着保护她的角色。
是不是墨迟已经苏醒了?她心头一跳,仰起脸,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道深沉的目光透过小少年的身体盯着她。
她小心地伸手去摸对方的脸,但是手却被云初弦坚定地压下去,好好地藏在他的胸口。
“墨迟?”璃沫小小声地唤道,可是却没人回应她。
“你刚才喊谁?”颈边响起小少年沙哑且不满的嗓音。
璃沫眼底的光立刻暗下去,看来不是墨迟。
“没喊谁。”她蔫蔫道。
云初弦松开她,替她拍拍身上的灰,“没良心的白眼小丫头,谁救了你心里没数吗?墨迟是谁?是前日程将军喜宴上给你饴糖的那个家伙吗?”
璃沫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乱“嗯”了一声。
小少年呲着牙冷笑,“平日说与我天下第一好,原来是骗我的,慌乱时喊的是给你糖的人。”
但这件事似乎对云初弦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他很快就把就把墨迟丢在脑后,站起身,顺手拉起璃沫,“依我那好兄长的行事,明日定让人吊着绳索下来查看,他是不见死尸不放心的人。”
“那怎么办?”璃沫下意识问,脑袋里疯狂乱转。云初弦的兄长不就是那个狗皇帝?听美人藤讲过,云霁羽一直忌惮自己亲弟,做了皇帝后又时时刁难,没想到云初弦这么小他就忍不住下黑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