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藤蔓问。
璃沫指着铜镜里的自己,“你瞧。”
藤蔓凑过去,顿时愣住,“这谁呀?”
铜镜里的少女既不是李沫,也不是李璃沫。
璃沫心道,这是她自己的脸。
忘了这茬了。李璃沫的魂魄早就散了,里面当然是她的魂魄了。这下好了,云初弦不认识她,墨迟也不认识她,她去唤醒谁呀?
“这是谁?”藤蔓又问了一遍。
璃沫随口糊弄,“大概,这就是外表和灵魂不太一样的意思吧。”
藤蔓撇嘴,“说那么绕干吗,就是表里不一嘛。”
璃沫:“......”你这么理解也行。
*
怒川在离凤京百里的地方,因天黑无法过河,云初弦让大军就地设营。
数千支帐篷像雨后蘑菇一样开遍河岸,绣着凤凰的彩旗在夜风中舞得烈烈。
因要第二天早起赶路,云初弦早早睡下,只留一名亲兵在帐篷外守卫。
璃沫穿进帐篷里,光线虽然昏暗但对魂魄来说却如白天一样,她细细地看向睡在行军床上的青年,迟迟没有过去。
与墨迟不像。
可以说没有一丁点像。
墨迟五官昳丽无害,如淬着毒的冥河花一样,即便感觉到危险,也忍不住因为过分的美丽靠近。
而云初弦的骨相硬朗,眉骨如破竹之箭般透着一股狠劲。即便合着眼,也能感觉到由内至外的凉薄不耐。长期在沙场上浸透出来的压迫感,令人不敢靠近。
“快点呀。”藤蔓催促,“趁他睡着了,赶紧唤醒墨迟。”
璃沫眨了眨睫毛,飘到云初弦身边,唤魂一般,“墨迟,墨迟啊,能听见我说话吗?”
青年毫无反应,连睫毛都不眨一下。
璃沫又靠近了一点,对着他的耳畔幽幽道:“墨迟,你再不醒,咱俩就出不去了。你把帝幽的白骨唤醒了,外面生出异象。我外...昆仑之主如果平息不下来,就会惊动天帝。你身上带着帝幽的几块遗骸,若是被他发现......”
她蓦地闭上嘴,惊愕地看着那双突然睁开,冷冽又锐利的眼。
一股劲风袭来,她意识缩了缩脖子,五根有力的指骨从她头颅穿过。
“还是一只鬼?”耳畔传来轻漫的声线,下一瞬,对方坐了起来,薄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结实的成熟的身体。
炙热的体温从他身体散发出来,再从璃沫身上穿过,纵然是魂魄的状态,也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压迫力。
怎么会有这样的凡人啊,从头到脚无一例外的霸道,连体温都会攻击人。
璃沫一动不动,那只手再一次从她头颅穿过。
青年嗓音里透着几分稀奇,自言自语,“世上真有鬼,还是个话痨鬼,半夜三更到我床前讲故事,该请个道士看一看了。”
璃沫噎了一下,“不是啊,我不是鬼。”
青年黑黢黢的眼盯着她,“那你是什么?”
璃沫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她是李沫的后世,没人信吧?
藤蔓的声音细细地飘进耳朵,“没时间啦,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你快抓紧再喊几句墨迟吧。”
璃沫微蹙细眉,略停了一瞬便道,“明日午时,李沫入宫,你若想拦下她,要赶在午时之前进入凤京。但云霁羽已经安排好人守住了南城门,就等着拦下你。”
云初弦眉骨微微一压,乌黑的瞳仁里卷起锋利的戾气,“你怎么知道?”
藤蔓又在催促,璃沫来不及解释,只得匆匆对着他唤了几句“墨迟快醒”,便连藤带魂消失在空气里。
没了少女的喧哗,帐篷重新安静下来。
云初弦缄默了一下,起身“唰”的一下扯掉挂在架子上的战袍。
“卫兰。”
门口的亲兵立刻掀帘进来,“将军?”
“告诉蒋坤,还按那个时间,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