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不在乎他是否优秀懂事。
她只想让他消失。
甚至为了清除黄毛这个导致他无法住校的“羁绊”,她不惜放弃底线、选择这种最极端也最残忍的方式。
江阙就那么麻木地坐着,眼看夕阳余晖一点点消失殆尽,黑暗逐渐笼罩天幕,远处楼群亮起盏盏灯火。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家门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便听江抵疑惑地“欸?”了一下,喊起了他的名字。
江阙之前进家时没有关门,这让刚回来的江抵十分困惑,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穿过客厅、停在了江阙门前。
“哦,你在家啊,”江抵一看他在房间,不由松了口气,“怎么没关门?”
他信步走进了房中,谁知刚一转过床角,便一眼看见江阙怀里带血的外套,顿时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然而下一秒,随着他冲到近前伸出手,被他碰到的外套滑落了下去,露出了黄毛软绵绵的尸体。
江抵当即愣住了。
像是没理解似的,他硬生生盯了那尸体足有好几秒,这才难以置信地看向江阙:“它……”
这一刻,江阙心中所有被压抑的情绪都翻涌了上来,裹挟着那些苍白的无力感与不可言说的隐忍,将他望向江抵的双眼染得通红。
然而最终,他开阖的嘴里却只能避重就轻地吐出寥寥几个字:“……它掉下楼了。”
江抵诧异扭头看向阳台,看到玻璃门那道缝隙,好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纵使他情商再高,这种情况下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无言半晌后,他只得挨着江阙坐下,心疼地将他揽进怀里,一边叹息一边轻轻搓揉着他的头发。
两人就这么挨着坐了良久。
忽然,江抵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回自己房间,拿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精致的雕花木箱,是他早年一眼看中的一件艺术品,喜欢得不得了,奈何对方不愿出手,最后还是他软磨硬泡、用一幅自己压箱底的画才终于换了过来。
但是此时他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这只箱子的价值,只蹲在江阙身边把它打开,小心托起黄毛的尸体放了进去,道:“爸爸陪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它入土为安好不好?”
江阙虽然把黄毛带了回来,却还没来得及考虑该怎么处置,只是觉得不能让它留在原地、最后被像垃圾一样清理走。
此时听到江抵的话,他这才意识到终究是要和黄毛告别的,而安葬它无疑已经是最好的方式。
他点了点头,起身跟江抵一起出门,下到负一层坐上了车。
“饿了没?”
把车开出地库时,江抵握着方向盘关心道:“本来我想着今天刚好周末,咱们可以偷个懒出去吃,但你妈说今晚少年宫临时加课,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就绕路去买了只烤鸭,在大桌上呢。不过咱们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要不等会儿路上给你买点吃的先垫垫?”
江阙知道他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偏偏适得其反地、他提到的叶莺那番说辞恰好又将他刺痛了一下。
临时加课。
究竟是加课,还是连她自己都不敢回来面对黄毛血淋淋的尸体,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车子绕过楼侧,开上了楼前车道。
江阙的视线忍不住被地上那摊尚未清理的血渍吸引,那分明是很小的一摊,在他眼中却是那样的猩红刺目。
盯着盯着,他忽然瞥见了不远处路灯边的一样东西,心中微微一动。
心念电转间,车子已经开向了小区门口,眼看就要过闸,他忽然开口道:“爸。”
“嗯?”
“停一下。”
江抵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怎么了?”
江阙看向他:“我想看监控。”
这个小区很早就有了监控覆盖,虽然不是任何人都能调阅,但他知道江抵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