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林琅清和他那被大兵狠狠嫌弃过的“二太太”吱呀吱呀地顺利过了关卡,进入浔阳镇内。
大张旗鼓地找人肯定是不敢的,林琅清打听到镇子里仅有一家医馆,也只有一家药铺,就让楚玉宸去医馆边每天蹲守,自己在药铺旁边租了个窝棚,每天留意来往的人,楚云伤得那么重,只要还活着,药一定是不能断,而且需要的量肯定不少,他跟楚玉宸格外要注意的是那些一直来买药还每次都买很多的人;两名副官则是广撒网在全镇各户暗访说的好听点是暗访,其实是趁夜翻墙查看每家每户。因为不敢明着找人,怕引起镇上军队的注意。
林琅清知道以这种办法,找到楚云的希望堪称渺茫,但是别无选择,他们不能引起敌方的人一丁点的注意,他们就像轻易便会招来毒打甚至被打到丧命的老鼠一样,只敢偷偷活动。
这天傍晚,楚玉宸提着一个竹篮,走进林琅清的窝棚。
“琅清,吃面了,”楚玉宸从竹篮里往外端凉拌好的鸡丝面,“我还给你买了两个梨。”
林琅清在破了一个角的桌边坐好。
他先狼吞虎咽地啃掉半个梨,把有些干裂的唇瓣润湿了,再拿起筷子挑了一满把面,大口塞进嘴里。
“好好吃!小许,又是你亲手做的,是不是?”
时隔一年多,楚玉宸终于又被迫要用化名。
林琅清大口大口咀嚼着面,显然是饿坏了,咽下去后,这才抬头冲楚玉宸笑问道。
“是,你慢点,都是你的,我已经吃过了。”楚玉宸怕他噎着,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是凉的。
看着茶杯里浑浊的水,楚玉宸再看向林琅清。
夕阳橘红的光线射进了四面敞开的窝棚,把他瘦得分明的脸照成了温暖的淡黄色,小下巴尖尖的,红唇弯弯的。他的眼神也很温暖,看着自己,仿佛看见了一个可以亲近和依赖的家人。
“琅清,”楚玉宸递茶杯给他,声音略有一点沙哑:
“你怎么又瘦了?以后每餐要再多吃点啊。”
“嗯!你手艺这么好,我巴不得多吃呢!”林琅清接过他递的冷茶,猛灌一气,又挑了一筷子面,大口大口塞进嘴里。木子
是个又渴又饿的模样。大概因为一天都只顾着盯住药铺门口,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进出药铺的人。
对方吃面的时候,露出了伶仃见骨的手腕。
楚玉宸鼻子一阵发酸。
因为爱对方爱得认了命了、哪怕为对方这趟当真送了死也不后悔,爱到这种程度,所以根本看不得对方受一点苦。
更何况从来花朵一样娇艳的琅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已经瘦削可怜成了这副模样。
两只本来纤细却莹润的手腕上,如今肉都没有了,只剩下皮包骨头,手臂上也能看见凸起而明晰的青筋。
他真想说:
琅清,你要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必须强行把你带走了。
爸爸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然而两句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能说出口。
琅清始终相信楚云还活着,在琅清认清现实之前,绝不该由他去打碎对方的希望。
这太残忍了。
在这个小小的浔阳镇里,固执地寻找着楚云的琅清,分明是把自己看作了他唯一的家人。
自己怎么能以这种身份给他绝望?
太残忍了……就是副官们都可以说那两句话,唯有自己,绝对不可以。
楚玉宸别过了脸,本意是不愿让林琅清看到他鼻酸快要落泪的模样,却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拐进了楚玉宸眼中:
“李副”
他险些要叫破,好在反应了过来,及时改口道,“老李!是我啊,我是阿宸!!!”
那身影顿住,在夕阳下回过头,露出一张抹满了泥灰的脸。
林琅清直接放下筷子冲了过去。
近距离看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