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开元寺,将美艳山中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讲述给清水祖师听,清水祖师本意要渡化席铁树,席铁树虽是十恶不赦,但也是个苦命的可怜人,曾受清水祖师感化,已是与佛祖有缘,可后来席铁树又杀百人,手沾鲜血,成了一桩佛门的罪业,更是清水祖师的罪业,这罪业不结,恐难善了。

随义八感到自己潇洒自如的人生大概除了美艳山哪里也不能过了。

于是他决定暂时先留在山中虚与委蛇一番,待他查明所有真相,将梅山主的真面目公诸于世,既能自证清白,也能惩奸除恶了,可谓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蹲在山门前的随义八,随手折了路旁的一根芦苇杆,叼在嘴里兴高采烈的打算回山,却突然发现他找不到山门了。

怎么回事?随义八心中疑惑不解,他方才明明就蹲在山门前,目送那韩王远去,直到那韩王的马车消失在山路尽头,也不过短短几瞬,这偌大的山门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听闻江湖中有一个擅布机关阵法的人,名唤天残,天残此人双腿残缺,性情古怪,近年来做的最不低调的事便是将他仇人的双腿斩下,又给仇人做了一双木腿。他的仇人也不是江湖无名之辈,而是鼎鼎大名领焰山庄的大小姐仇一铃。

仇一铃此人,随义八曾在往届的武林大会上见过一面,她相貌平平自视甚高,若不是手中的招魂铃,恐怕无人会将她放在眼里。

至于仇一铃什么时候与那天残结了仇怨,便是另一桩闲话了,在随义八看来,这两人也不过是相爱相杀的一对痴男怨女,实在不值得一提。但观如今突然消失的山门,随义八肯定,这绝对是天残的手笔。没想到那弱得不行的梅山主竟连这样的人也能招揽,倒让随义八好奇了几分,他究竟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一个连邪功都练的乱七八糟只会躲在后面算计他人的人,其实随义八心中很是看他不起。

当初那梅山主下山追杀他,随义八与他打了三天三夜,其实一直抱着戏弄的心态,从未认认真真的与他较量。在这诺大的江湖之中,能与他匹敌的人少之又少。往日便是他无意得罪了他人,也能很快与那人尽释前嫌,成为知交好友。如今遇到这梅山主,性情古怪的胜过所有人,与他相遇几次,总觉得他弱不禁风,便是上次好汉寨中,他被梅山主用璇玑扇抵着脖子在某处绣了梅花,应算是一时之失,但随义八根本未曾将这事放在心上,反正那位置谁也看不到,绣便绣了,也不过是一时之痛罢了,对于随义八这样的练武之人而言,那痛便如清风轻轻拂过,无关痛痒。何况随义八的为人处事,本就随随便便,不喜与他人计较。

话说随义八在山下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山门,便垂头丧气的回到山脚的茶棚,打算先喝一杯茶,歇一歇再说。

但随义八才一进茶棚,便被茶博士拉着袖子拖到了外面,那茶博士以袖捂着鼻子,将随义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问:“随大侠,您是许久未洗澡了吧?”

一股尴尬之风从脚窜到头顶又从头窜到脚下。莫说是洗澡,在这美艳山中随义八被关了两日,连个脸都没洗过。

随义八:“不然,你再给我赊套衣服?”

茶博士:“你上次欠的那套都还没还。”

随义八当即扒下身上夜巡卫的外袍,递到茶博士手中。

随义八:“上好面料,淮河苏绣,再抵一套。”

茶博士接过那衣袍,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确实是上好的苏绣面料啊,可值不少钱呢。于是茶博士爽快的又回去拿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给了随义八,还给他指了附近一条河,让他去那里洗澡。

看着随义八远去,茶博士又摇头晃脑道:“穷,实在是穷,没见过这么穷的大侠。”

随义八施展轻功,不过多时便到了茶博士所指的那条河岸上,远远的便看见河畔树下系着一匹马。

那马通体玄黑,额间却有一绺白毛,再看那马鞍材质,也非一般人能用得起。随义八还有一个不为人道的爱好,他喜欢马,一见到马便迈不开步子,只想上去摸摸它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