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不荒被哄得破涕为笑,罗七抬头便看见君王倚坐不远处画窗旁的椅榻,正静望着自己,那双眸子沉静无比,教人猜不透他所思所想。
罗七轻拍随不荒的背,让他随舫中侍婢到外头玩耍,待舱中仅剩他二人时,罗七才道。
“陛下怎么来了。”
“你不回去,孤只好来了。”
罗七听他语气淡淡,分不清喜怒,只觉得,这数月的分离,他与他再难亲近了。
见罗七不说话,君王道:“你便没有别的想说。”
罗七突然举步朝君王走去,君王眼看着他走来,正狐疑着,便被人搂住了脖颈。罗七与他抱在一处,整个重量都在君王身上,幸而这椅榻坚固宽敞,否则定承受不了二人的重量。
“我很想你。”罗七的话语落在他耳畔,“这数月的分离,我很想你。”
只这一句,罗七反反复复地说着。
君王的手抬起放在他的腰上,直到那手越来越重,紧紧地将他锁在怀中,他抓着罗七的发丝将他从肩头扯起,而后按住他的后颈,深吻上去。
许久,二人分开,君王嗓音微哑,低语道:“你可知,你这一句话为你逃过了一劫。孤此番来,若不能带着活着的你回去,也要带着你的命回去。”
罗七听到这可怕的话语,却忍不住笑了。他想到,自与这人相识以来,他似乎永远都在逃,你追我赶这半生,分离与重逢无数,应是他二人纠缠不休的宿命。
“你笑什么,觉得孤可笑?”君王不悦。
罗七连忙摇头:“没什么。”
君王瞥了一眼外头,随不荒正与侍婢玩得开心,整艘画舫都是他的笑声。
“你捡这个孩子做什么?”
罗七吃了一惊,想他怎么会知道这孩子是自己捡的,随即又明白过来,恐怕君王对他出宫以后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还以为将自己的行踪藏的滴水不漏,哪知从来不曾逃出君王的掌控。
“不荒是我收的义子,亦是我的徒儿,我想将他抚养长大。”
君王沉思片刻,道:“也好,长大后若有些本事,这江山孤便赠予他。”
“陛下?!”罗七惊道。
君王斜睨他道:“怎么,孤也不是皇室中人,孤坐得了这江山,他却坐不了?”
罗七无话可说,转头去看窗外。
这人说一不二,决定的事便无人能够改变,何况他向来说到做到从未让人失望,也唯有在自己的事上多有忍让。
此时随不荒玩耍累了正咚咚咚地跑进来,罗七连忙从君王身上起来,君王眼见怀抱空了,十分不悦。
“阿爹。”随不荒笑着投入阿爹的怀抱,撒娇打滚十分娴熟。君王见到这一幕更是不高兴。
罗七这才想起还一直未让不荒向君王行礼,连忙让随不荒跪拜。
君王见这圆滚滚的孩童跪在面前,便指着罗七道:“你唤他什么?”
随不荒弱弱道:“阿爹啊。”
君王便拢袖在前坐的端正道:“往后你便称孤为父王。”
“啊?”随不慌瞪大眼去看阿爹。
罗七面颊微烫,却还是对随不荒点了点头。
随不荒得到阿爹的首肯,便朝君王拜倒,小声叫了一句“父王”。
君王遂大喜,将他招到跟前,抱上膝头,对着那肉乎乎的脸颊捏来捏去。
罗七见之失笑,想不到,君王竟这般喜爱孩子,过去却是从未发觉。
君王抬头瞥了一眼罗七,说道:“这孩子初见时像你一样不讨喜,可后来越看越欢喜。”
初见?后来?
听到这话,罗七便知道,君王恐怕尾随自己许多时日了,可叹自己竟毫无所觉。
“想必陛下如今看我也很是欢喜。”罗七垂眸看着君王,嘴角噙着笑。
君王对上他的眼,竟一时痴了。是了,便是这双眼,便是这看着他的眼神,无论他到何处,是何种样貌,只这一眼,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