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别离,再见只余怨憎,上穷碧落,与君长绝,所求不得……
血珠一串串落雪中,那截灵脉在颤动,光芒刺目。
它已觅到了它的主人。
苍舒镜浓深的睫再抬起,从那踏雪而来的迤地衣摆一寸寸挪上去,对方雪衣上沾了几滴刺目红珠。
少年褪去伪装,长发在风雪中飘扬飞舞。
他望着那截灵脉,茫然片刻,眉心渐蹙。
掌心微动,灵脉便回到夕影手中,渐渐变得透明。
它彻底融进了夕影心口中。
那种感觉并不好。
灵脉似乎变得苦涩,让他心口发酸,还带着隐隐的疼痛。
无数的破碎片段,倥偬来去,似灵脉所经历的记忆,却难以捕捉。
它融进他心腔,化作神躯的一部分,便像哭累的孩童一般,终于寻觅到温暖的巢穴,安静沉睡。
夕影抬手抹了下眼尾,沾着一手湿润,晶莹剔透。
那是眼泪。
太怪异了,夕影不明白自己为何流泪。
眉心微蹙,他嫌弃地搓了搓手指。
又茫然地盯着指尖看了会儿,心口传来钝痛,是灵脉在痛,但他不知原由。
他轻轻拍了拍心口,安抚着自己的灵脉,无声喃道:“不疼。”
两字一出口,他浑身怔了一下。
那感觉太熟悉。
恍惚中自己也曾这样安抚过自己,没人抱抱他,没人给他包扎伤口,没人哄他说不疼,他就自己哄自己,忍着浑身疼痛,躺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下,喃声说:“不疼。”
记忆只闪过一瞬片段,便如浩渺云烟,说散就散。
前尘往事,他一概不记。
眼前的魔主还在以一种怪异的,兴奋的,难过的,惶恐的眼神看着他。
心口插`进一把锋利刃,血水顺着冰晶刀刃流淌,撒了一雪地的殷红。
九天霜雪的寒气直戮进心脏,灵脉渐渐凝结,那本是生不如死的体验,偏偏苍舒镜像是无感无知,一瞬不移地凝着夕影。
背后的霜殿门推开。
玉挽仙尊瞬间冲出,将一切尽收眼底,跌落雪地的匣子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了!
他慌措地揪着苍舒镜衣襟。
“灵脉呢?!”
苍舒镜不理会他,苍白的脸上渐泛笑意,眼底燃起无限希望。
“灵脉呢?灵脉……我问你灵脉呢?!”
仙尊像疯了一样,仪态尽失,满目猩红惶恐地咄问。
苍舒镜不理他。
苍舒镜只想找回他的小影。
他一步步朝夕影走去,步履蹒跚。
这时,仙尊才反应过来,苍舒镜心口扎着一把锋利刃,淬了九天雪,而那兔妖早就褪去一身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长发似瀑,墨色如夜,被凛风霜雪吹扬在身后,衬得肤色如雪,冰琢玉雕般的面容精致昳丽,恍若非人,自九天而降般。
泛着琉璃光泽的眸被长睫微遮,眼尾下是一枚细小的痣。
那张脸同曾经的夕影一模一样。
又……天差地别。
竟然是……
玉挽仙尊瞳孔骤紧。
夕影对视上他的眼,瞧见他眼底的难以置信,惊慌失措,恐惧绝望……
复杂到夕影有些看不懂。
难不成,是这不肖弟子夺走了他的灵脉?
才如此惧怕他?
夕影想了会儿,还是没弄明白。
极仙崖若非传召,谁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