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羞涩,夜夜如此,也就习惯了。

过了许多日,又入夜。

夕影脖颈的伤已经好了,镜小心翼翼拆开绢帛,配合着灵药,夕影脖颈连一点点疤痕都没留下。

灯下看美人,玉肤若凝脂,越看越是心底燥热。

镜为他抹上最后一次膏药,薄薄的一层揉开,化作透明的,沾着水光的玉色。

美人仰着脖颈,像是仙鹤袒露自己的脆弱,将命脉探进他人之手,任君采撷一般。

镜只觉喉咙发紧,情难自禁。

唇便印在那截白到发光的皮肤上。

夕影浑身一颤,倏然转眸。

四目相对,再下一刻,也不知哪一方先昏了头,就这么拥着彼此,炽热地吻了起来。

窗边摆的小炉还在煮茶,茶已沸腾,却无人问津,炽热的气息袅袅升腾,顶地茶盖震颤不已,沸水腾出,可怜的水珠沿着炉壁淌下,又耐不住高温,被灼地滋滋作响,终被火热熏干。

夕影眼尾的泪珠被轻轻吻去。

他埋在镜的脖颈,低声啜泣。

不是因为初尝风月的疼痛,而是想起了一些……一些很难过的事。

他捧起镜的脸,深深凝视,深深落吻,爱.欲不可收,情浓至深处。

汗水沾湿额发,他埋首于镜的颈窝,啮咬之下,留下印记。

红烛泪垂,溶月深深。

疲惫之下,是好眠。

夕影缓缓睁开眼,望着拥他入眠的男人,这张脸……不是似曾相识,而是太过熟悉。

他,都想起来了。

关于眼前这个人,关于他们曾经的过往,关于自己的身份来历,关于他为何沦落凡尘……

关于一切……

他都想起来了。

为什么呢?

或许是他与镜肌肤相亲时,镜体内留有的神血又沾上了他,从而唤醒了沉疴万年的记忆。

故人重逢,挚爱再见,阔别万年,该是执手相看,坦明一切。

可他却……怯了。

现在就坦明吗?

坦白一切,让镜知道,你搜索枯肠,上穷碧落,寻觅万年的人回来了,就在你眼前,并且,已经想起了一切。

为何怯了呢?

话在唇边,道不出。

他半撑起身躯,指尖描摹身侧之人的眉眼间,流连过鼻尖唇畔。

这万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又该如何与你相认呢?

他说着,竟不知是在心底说出来,还是不慎说出了口。

指尖碰着的温热忽然一动,微微开合。

“如何过的?”

夕影一怔,来不及反应,便被枕边人握着手腕,轻压身下。

夕影眼睫颤地厉害,“你……你没睡着?我刚刚……”

“你刚刚说出来了,我都听见了。”镜含吻住他指尖,压着暴烈的喜悦,生怕吓着夕影。

“我都听见了,你问我如何过的,自然是……”他轻轻碰了下他耳尖,“想着你,才熬过来的。”

想了万年。

哪怕因涅槃火烧地失了记忆,也还是心心念念着,记得夙愿,记得他的神祇。

“镜……”

夕影埋进他胸膛,不知是哭还是笑,镜只觉胸膛一片湿润,泪水沾透衣襟。

镜克制地摸了摸他后颈。

“至于如何相认,何必等什么良机呢?你我之间,你如何藏得住?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出卖你了。”

“小影……”

“我的,小影。”

“好。”夕影抬眸,抹去泪,笑着亲了亲他,“我认你,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