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十天?

还是一瞬?

“呃”

苍舒镜闷.哼一声,夕影抬起头,唇上沾着血,那一口咬破了耳根下的皮肤,淌出血。

红地潋滟,他的手指摁在苍舒镜耳根下的伤口上,揉皱一大团胭脂色,像绽开的海.棠花。

眸色痴迷病态,声音压着兴奋,“你这里之前开着一朵很漂亮的海.棠花。”

颜色娇艳,花瓣柔嫩,他很喜欢这朵花。

以茎为线,以花为针,将支离破碎的身躯缝合起来,花瓣也融进伤口中,元神将其修补完好。

苍舒镜闭了闭眼,轻叹:“……我知道。”

他飘荡在他身周,将他的一切举措,一切情绪都看在眼底。

如何不知?

夕影手指用力,抠进那处被他咬出来的伤口中。

喃声说:“我每天都在想,要是你醒不过来,我就吃了你,一片片将肉剐下来,咽进肚子里,喝干你的血,吃地骨头都不剩,这样我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苍舒镜:“我知道,你过的……不好。”

夕影点头:“不好,很不好。”

“苍舒镜,我很不好,我在想你,很想你。”

“……想地快疯了。”

“又或许,我已经疯了。”

他平静地说着痛苦不堪的话,脸埋在苍舒镜颈窝,声音小小的。

手臂终于有了点力气,苍舒镜抬起来,覆着夕影后颈,轻轻摩挲,“我知道,我都知道。”激地夕影一颤,旋即,苍舒镜感觉到耳根下一片濡湿,夕影哭了……

万千羁押的情绪终于倾泻而出。

管不得什么理智,也没心情追溯什么缘由。

苍舒镜紧紧抱着他,哄着他,轻轻啄吻在他眉眼间,吻去泪痕。

渐渐地,怀中人止了哽咽。

“是梦。”他说。

“……不是的,不是梦。”苍舒镜又紧了紧拥他的双臂。

夕影情绪平复下来,却一直埋首在他颈窝间,不敢抬头,生怕看破了梦就碎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真正的别离是死生两隔,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是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你在身边,我还是寂寞,即便我能保住你的身体,即便我每夜与你相拥,即便你还有体温还有脉搏,我们时时刻刻在一起,也还是……生死别离。”

“就连听见你的声都是在做梦,是我的幻觉。”

“我有时候想,是不是万年前,我不来红尘,不唤醒你,不遇见你就好了。有时候又想,要是昆仑月离开时,我决定留下就好了,后面那么多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在旁人面前,夕影很疯,他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个能力,他可以傲视一切,可以毁灭一切,只要他想。

镜是他的软肋,自他恢复记忆,自镜死去,肋骨生生剖去,他再无顾及。

他是神,人间存亡,苍生死活关他什么事?

人类会怜悯踩死的蝼蚁吗?

仙门担忧的事之所以还未发生,不过是因为夕影暂时还不想做什么。

夕影心思很沉,只会伏在镜的怀里时,才忍不住说些事。

苍舒镜在他身边飘荡那么久,多少看明白了一些。

“不是幻觉,小影,我醒了。”

苍舒镜抱着他,吻他眉心,抚平皱痕,一寸寸温柔轻啄,吻至唇角,微微分开。

“感觉到了吗?我醒过来了,在和你说话,我一直都在。”

夕影没回答,凑上去又亲了下,慢慢地平缓呼吸。

又将自己沾着血的手指挤进苍舒镜的手心里,被对方紧紧握着的时候,才找回片刻真实感。

夕影低低“嗯”了声。

是真的。

他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很得意似的,“我不会失败的,你的回来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