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影皱眉瞪去。

那鸟雀经不住威压,瞬间跌到地上,化作人形。

是凤玦。

他揉了揉摔疼的胳膊,一脸无奈:“那么凶做什么?我说错了吗?你现在看起来就跟疯了一样,那小兔妖看见了能不怕吗?”

倒也没说错,小兔妖在身边时,夕影到底还注意收敛,阴郁气质藏地很深。

他对那小妖总是温柔的。

小妖又单纯,看不透他藏在平静水面的波涛。

夕影眼底寒光未散,阴沉沉道:“你来做什么?我让你守着白荼,你是听不懂吗?”

凤玦:“他现在很安全,屋内屋外我设了双重结界防护,合欢宗一半的人我都调去保护他了,无论谁去,都插翅难飞,还能有什么危险?你是不知他那天哭成了什么样子,都快哭瞎了,我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说到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凤玦下意识搓了下耳垂,有点熏红。

“……”夕影默了会儿,“你以为能拿他威胁我的人,会是人族吗?”

凤玦一怔。

“……什么意思?”

回想起沧州秘境中的事,夕影的头又开始疼了,他捂着额颞,哑声道:“若只是为了防患人族,我大可将他待在身边,那些庸俗之辈又有何惧?”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守着他,寸步不离!”

凤玦:“……好。”

他刚要走,夕影叫住他,“神血,你饮了吗?”

凤玦不明所以:“饮了,确实对我大有裨益。”

他笑了笑。

夕影也在对他笑。

“……”

可这笑容怎么看起来那么毛骨悚然呢?

笑容僵住。

凤玦愣了很久,才从夕影眼底看明白一件事。

“里面有什么?!”

夕影歪了歪头,眉梢一挑,睁圆了漂亮的杏眸:“没什么,为了让你更好地保护白荼而已。”

防止叛变。

凤玦满目愕然,难以置信:“你连我都怀疑?”

“我不信任何人。”

“可我不是人,我和你一样,来自九天。”凤玦急切道。

“所以呢?”

“……”

如今的夕影连同样从九天而来的凤玦都信不过。

他实在是,越来越像当年那个浴火重生后的镜了。

一直萦绕周围,漂浮如无物的镜,心口就像是被锥了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夕影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还要看着他变成他自己曾最讨厌的模样,满腹算计。

如今想来,哪怕是夕影历劫之后,回归神躯,都没这么煎熬过吧……

曾经的那些恨,好歹能发泄出来。

而如今,只能隐匿在心中,不得倾诉。

因为他谁也信不过,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抱着他的尸身,与他肌肤相贴,汗水淋漓,才会疲惫地暂松一刻。

像竖起了满身针刺的刺猬,只有苍舒镜知道,他浑身的防备下,肚皮是有多柔软。

这份柔软,也只给了他的镜。

旁人占不去分毫。

·

仙门齐聚汝阴,旌平台上群英荟萃,整个天下,修为靠前榜上有名的佼佼者都汇聚于此,好不热闹。

没人注意到远山枯亭中,一袭红衣的神祇。

他挨在苍舒镜身旁,慵倦闲适地剥葡萄,紫红的浆水给指尖染上一层胭脂色。

葡萄剥了夕影也不吃,一枚枚完整地摆放在盘子里。

沾满汁水的指点在苍舒镜唇边,温柔地碾磨,“甜吗?”

“你现在不能吃,但很快就可以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