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也放不够,手腕上的疤一道又一道,旧的还没结痂,又添新的。
苍舒镜总戴着护腕遮挡伤口,每次床笫旖旎后,夕影才看得见那些伤口,他问过苍舒镜为什么这里总有划伤,苍舒镜当时的反应很是僵硬,欢愉与痛苦在脸上一层层浮现。
他最后什么也没解释,只抱着夕影,将手腕蹭到夕影面前。
“有些疼,小影帮兄长吹吹。”
夕影想不通,但他那时候对苍舒镜早生情愫,只恨苍舒镜不懂爱惜自己,狠狠在手腕上咬了一口。
伤口还没愈合,牙齿咬下去,便又渗出血,夕影又愤怒又心疼地吮吸了一下,舌尖舔了舔,尝到了血味,不腥,有点甜……
当时就觉得脑子一嗡,有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在闪现,但一眨眼就又消失了。
当时不觉,如今想起来,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机会认出彼此。
但苍舒镜心中只有他的“神祇”,哪怕爱上了夕影,也都带着阴谋算计。
夕影呢?
他爱上了苍舒镜,却也不妨碍他出卖身体换取力量与旁人的尊重。
一步错,步步错。
沈悬衣和他的心魔,真是好算计。
一个占了夕影对镜的爱意,一个占了镜对夕影的柔情。
好算计!
真是好算计啊!
听着夕影愈发古怪的低笑声,凤玦克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他本就是偷逃下界的神鸟,没暴露身份前还能在夕影面前嬉皮笑脸地伪装,如今……他是真怕神啊。
“神尊……我、我能点个灯吗?”凤玦小声道。
夕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嗯”了声。
一簇凤凰火悬在烛台上,无蜡自燃,将整间屋照得透亮。
“涅槃火……还有用吗?”
凤玦被这个问题问地一个激灵。
他很想点头,但事实上……
“如果有用,我早就来找你们了。”凤玦闷声说,“他帮我化形,还帮我在人间找到一个容得下我的身份,我很感激他,也很愿意帮他,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觑夕影,皱眉叹道:“极刑台一事后,他那一半魂魄彻底碎了,我试图修复过,但没用,后来他重生在临安城,我才发现他还有一半魂魄,他的灵魂被涅槃火煅烧过,只要有所残留,就还有重生的机会,他果然又复活了。”
“可现在……”凤玦又望了眼屏风之后,满目悲切,声音哽咽,“他都魂飞魄散了,哪儿还有救呢?”
夕影扣在血色茶杯边的手一顿,沉眸道:“还有机会。”
凤玦不可思议地抬起眼。
“让你来此,是想让你帮我修复他的身躯。”夕影拿出那截保护地非常完好的海棠花枝,“万年前,你做过,现在也可以的,对吗?”
夕影问地客气,琉璃眸中却含着不容否决的意味。
凤玦:“我……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好。”
“……”
这算……威胁吗?
凤玦似在夕影眼眸中看到过分危险的气息。
半是冷静到极致,半是随时会疯癫。
与当年的苍舒镜别无二致。
凤玦接过花枝,在夕影如有实质的眼神中忐忑地将其揉捏成针线。
他绕过屏风,瞧见苍舒镜。
面容还是那么俊美,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被子掀开后,断口显得过分狰狞,足足七八处截面。
凤玦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缝合难度不高,没当年碎地厉害。”
“当年……碎地很厉害?”
“怎么说呢?碎地就像被异兽啃过一样,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人的尸体,还以为是菜市口称斤按两算的……”
凤玦的话忽然噎住,额上欻地冒出冷汗,他抬眸一看,夕影靠在床柱边俯视他,半边脸隐在床幔的阴影中,阴恻恻的,比当年的苍舒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