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故事很久远,诉说起来,也很漫长。

夕影一直在说,不知说了多久。

或许也没多久。

天边那轮红日,一点都没落下去,苍舒镜却困到睡着了,夕影不晓得他何时睡着的,却没恼怒自己白说了那么多。

他温柔地在苍舒镜额上吻了下。

听着节奏均匀的心跳声,他趴伏他胸前,一动不动,眼也不眨。

他不睡,睡不着。

他想等苍舒镜醒来。

天边那轮红日还是一点未变,这里似乎已经没了夜晚,每时每刻都被无限好的黄昏笼罩。

但不重要,因为他每次都如愿等到苍舒镜醒来。

对方醒了,他便激动地问道:“饿不饿?渴不渴?我去给你摘果子吃。”

来不及阻拦,他便蹦蹦跳跳地像个欢喜的小兽一样,推门出去,重复着每一日的动作,抱来甜果放在床头,搁在苍舒镜触手可及的位置,只是……

夕影的开心,苍舒镜看着又是欢喜,又是……伤心。

甜果在床头堆积成山,有的甚至已表皮干涸,失去水分。

苍舒镜一个都没吃。

他吃不了。

嘎吱一声,门扉敞开,夕影回来了。

苍舒镜靠在床头,扯过棉被盖在身上,将那些拼接的,却渐渐不新鲜的痕迹都掩住,就像没有碎过,他只是生病了,需要多休息就能好一样。

他看着窗外的巨大红日,看着晚霞映亮夕影的瞳孔,眉梢眼尾的喜悦,他都瞧着。

一点点描摹,刻画进心底。

他始终勾着唇,恬淡地浅声笑着。

这炼狱般的尸血山,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

他们不谈论过往恩怨,也不理这红尘诡谲,只说说今日的阳光很好,说说窗外的藤花又开了几朵。

苍舒镜也没有埋怨夕影救小兔妖,不救自己,只是冷不丁地会忽然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会突然笑容顿失,流着泪,哽着喉,不言语,只抱着夕影哭,哭累了,就又睡着了。

持续了好几日,精神状态都不怎么稳定。

夕影就抱着他,拍着他后背安抚他。

苍舒镜会冷不丁说:“小影,你上次说你的梦,说到哪儿了?”

已经讲完了……

可你,每一次都很快睡过去,我只能假装你还醒着,说给你听。

夕影摇头,笑地灿烂:“没关系,我们下次再讲。”

“好,下次……那就,下次。”

“嗯,这是我们的约定,你下次一定要听我讲,可不许睡着了。”

苍舒镜默了很久,直到夕影微勾的唇缓缓坠下,他咽了咽喉咙,忙不迭说:“好,等伤养好了,就没那么困了。”

等到苍舒镜的身体能动弹了,夕影就会扶着他去外面走走。

尸血山不像尸血山,到处生机盎然,花草遍布,异兽都变得亲昵可爱,收敛獠牙,躺下露出毛茸茸的肚皮,等着夕影的抚摸。

但夕影腾不出手。

苍舒镜说自己不用扶,可以站着。

夕影只是摇头。

握着苍舒镜胳膊的手,又紧了紧,甚至没顾及力道,捏地有些重。

他刚想问苍舒镜疼不疼,对方却望着夕阳,一言不发。

完全感知不到疼痛。

夕影的心忽然颤了一下。

莫名的不安。

可下一瞬,这张俊俏的脸转过来,睫毛被夕阳镀了层金色光晕,他垂睫看着夕影,颤抖着手想拥他,却抬不起来。

应当是这些年,夕影总不许他这样,他不敢,在害怕夕影会生气。

夕影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主动往前走了半步,几乎撞进苍舒镜怀里。

被夕阳染成胭脂色的唇微动,字字笃定道:“苍舒镜,我允了,允许你做你想做的事。”

他看见苍舒镜睫毛在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