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就麻木了,就无所谓了。

百炼成钢,心也可以。

夕影勾唇浅笑,斜靠在高楼栏杆边,饮酒后,眼尾眉梢都熏上一层薄红,媚态横生,一笑,更是风情生,他自己察觉不到,那少年却羞红了脸,更结巴了。

这是个实诚孩子,年纪小,脸上还挂着奶膘,懵懂憨诚,心底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我……我我我……”

“你什么?”夕影笑问,明知故问。

少年豁出去了,眼一闭心一横:“我喜欢你!”

他全程闭着眼说:“我承认是乍见之欢,是见色起意,但绝不是只贪图你的美色,我看着你便觉欢喜,我若不说出来,便不能叫你瞧见,我……我会终生抱憾。”

夕影笑笑,余光掠过一道人影,待瞧清了,他笑地更恣意。

“你不睁眼看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不是瞎话?”

“不不不,一睁眼,我就哑了。”少年连连摆手。

“可真有意思。”夕影忽然道,语焉不详。

他站在少年面前,却看着廊庑尽头的人。

饮了酒,栏杆又不高,他靠地随意,身材清减了不少,轻飘飘的,高空百丈,真怕他一歪,就掉下去了。

惹人紧张,却没人敢上前管他。

他回味着少年说的话,自抚了下脸颊。

这张脸确实长得好,给他带来无数磨难。

做神的时候,不需要容颜,只要有能力就够了,能力服众,便获得俯首敬仰。

做人的时候,这张脸将他送去小倌馆,险些卖了身,又因这张脸,做不成仙门公子,就连府内奴仆都嘴碎他来自春楼,一股子媚客贱性。

如今,他换了个身份,成了赫连家主的“朋友”,四大仙门中并无“白”姓。

身份不低,又不那么高,人才愿亲近。

同样的容貌在不同境遇下,待遇竟完全不同。

他饮了酒,愈发慵倦,神态滋了一抹魅。

但没人说他是贱`货,是春楼来的下三滥,是勾人的狐媚。

他们称赞他,夸耀他,眼底都是惊艳,溢美之词不断,恨不得诗作千篇,装裱起来。

夕影只笑。

他不会生气。

更不会恼眼前这个少年,眼底清澈,满脸单纯,即便就是见色起意,也是真诚的。

“喜欢我啊?”

夕影笑笑,嗓音慵倦道:“可我不太信呢。”

少年怔忪,又是赧然,又是羞愧。

乍见之欢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爱意,顶多算爱慕,怎么让夕影信?难不成山盟海誓?

太假了,他也诺不出这种骗人的誓言。

雪白的毛绒大氅下,一截玉指伸出,忽然掠过少年手中的酒杯,就着那杯子,将仅剩一半的酒水一饮而尽。

少年惊呼不出,哑炮般愕着。

饮过酒的唇湿润,染着薄红,似春雨打湿海棠花瓣,不经意地抿了抿唇,便能摄魂夺魄,要了人命。

被迷住的,不止少年一人。

他要给看的,给听的,也不止这少年一人。

夕影将那一饮而尽后徒留空壳的酒杯丢给少年,忙不迭接住。

“赏你了。”

少年不禁喃喃道:“人间有出戏,叫《贵妃醉酒》,白影公子,有其韵。”

“错了。”

这出戏夕影听过,他很不喜欢。

将他以这出戏类比,他是有些愠怒的。

“为情痴,为情恼,是真傻。”他不是在说给少年听,像是说给自己听,或许又不是。

“什么情啊爱啊的,不就是你骗骗我,我哄哄你嘛。”

瞧着少年愈窘迫,夕影又笑着眯眸道:“没说你,乍见之欢是喜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就当我说着玩的。”

“我瞧着你这杯酒,我就很喜欢,便饮了,饮罢便作罢,下一盏递过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