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资格守护夕影的男人。
沈悬衣一直守在床榻边,灵力未断,为夕影镇痛。
他倾身为夕影盖上锦被时,夕影迷迷糊糊地抬起双臂,揽住沈悬衣脖颈,小动物般喃声:“师兄,别走……”
他要汲暖,他好冷。
他越凑越近,还烙着齿痕的唇缓缓贴在沈悬衣脸颊上,唇角边。
殿内纱幔轻动,流光摇曳,苍舒镜站在门前。
那一幕如刀刃刺穿他心脏,如灼灼烈焰,烧红他眼眶。
夕影终究会从他的阴影中走出。
夕影终究会拥有更值得爱的人。
夕影终究会被别人呵护下去,在苍舒镜死后。
明明知道这一延盐s切一定会发生,明明晓得沈悬衣会被夕影接纳。
苍舒镜都知道。
可他都要死了,都还不甘心。
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夕影亲昵地,依赖地贴上唇,碰着另一个男人,看着夕影往另一个男人怀里依偎,他只能看着。
他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他彻底被放逐,只能流浪,找不到属于他的港湾。
他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等着。
等着夕影被安抚睡下,等着沈悬衣离开。
而自己在活着的最后一夜,只能知规守矩地半跪在夕影榻前,用自己最后一点价值换这最后一面。
夕影睡着了,是沈悬衣安抚的。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躺着,呼吸均匀,半透的白绡盖在双眸上,隐隐有暗红的血渗出,沾染白玉面庞。
这双眼本来没有伤,是三年前,极刑台上,被九天霜刃劈伤了魂体,弄坏了眸灵,如今又情绪过激,才会诱发伤势。
为什么情绪过激?
“那些不在意,是你假装的对不对?”
“你其实……一直恨我。”
他声音很轻地说。
夕影听不见,只安安静静地睡着。
“小影。”
他想碰一碰夕影的脸,为他擦去血痕。
可他指骨都断了,他只能费劲地消耗灵力恢复一只手,才敢碰夕影。
诺大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是他最后能与夕影独处的机会。
换眼算不得什么复杂的术法,但换眸灵不一样,这是从魂魄里生出来的东西。
治疗一个人体表的伤容易,修补魂魄却很复杂,是精细活,若被打扰,若稍出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沈悬衣再不想让苍舒镜留在殿内,也只能忍着。
夕影的身体最重要。
神怎么可以看不见呢?
他望着渐浓的夜色,瞧那海棠花瓣簌簌洒落,内心在煎熬。
这夜怎么那么漫长?
他问小兔妖:“苍舒镜都对你说了什么?”
小兔妖头一次觉得沈悬衣的眼很冷,很瘆人。
也是头一次撒了谎:“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治好神尊的眼,他说可以,我就带他来见您了。”
顿了下,又小心翼翼地补了句:“师祖,我没有自作主张,我没有偷偷带他见神尊,我先问了您的。”
“我知道……”
沈悬衣抿了抿唇,回眸瞧了眼寝殿,便转过身独坐花树前。
等着……
·
夕影睡糊涂了,做了很多梦。
一开始是美梦。
梦见自己和阿娘生活在一起,阿娘到了年岁,攒够了赎身钱,便带着他离开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