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镜在众目睽睽下劫走了神,神不在乎。
夕影任由他拽着,走了一遭凡尘。
在云端,俯瞰人间临安城,俯瞰那座乱葬岗,俯瞰一切只存在于苍舒镜记忆中,与如今的夕影毫无关系,再也无法打动夕影的一切。
苍舒镜一直抿着唇,咽着喉咙里滚烫的血。
他不晓得怎么开口。
最后,他只说:“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数千年前的记忆,十几年前的记忆,还有……他们曾经岁月与共的那些……
“我要记得什么?”
夕影只默默抽出手腕,清浅冷然的脸上并无情绪波澜,只唇角微勾,讥诮地望着苍舒镜。
“苍舒镜,这些天我想地很明白了。”
“曾经是我作茧自缚,困住了自己,我以为红尘的那场劫我过不去,直到该报的仇都报了,我也为那个凡人沉冤昭雪了。”
“我没什么好过不去的。”
“凡人夕影的一生和我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那不过是我千千万万年岁月中,最不起眼,最无甚紧要的十九载。”
“他已经死了,尸身成泥,魂魄碎成齑粉,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是的……”
苍舒镜咽不下喉咙里的血,他双眸愈发沉紫,看着夕影,会心痛,会不甘,不看又舍不得,又怕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夕影那张脸再也不需要覆面具,他就那么大大方方映入苍舒镜眼底。
这张脸,他以前摸过。
现在,他碰也碰不得。
这双漂亮的琉璃眸,他以前深深对望过。
如今,对方看他时,只余漠然,那比憎恨更令人绝望,他像是再也映不进他眼底。
这双嫣色薄红的唇,他曾深深吻过,在无数个旖旎的夜,他凶狠地掠夺他,汲取芬芳。
那双柔软的手臂会伶仃地垂在床榻边,会攥破锦被,会受不住地环上他脖颈,求他轻点,小动物般讨好地献上一切……
苍舒镜忘不掉这一切。
他是他的毒,是一盅鸩酒,是戒不掉的瘾。
夕影却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说:“苍舒镜,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一丁点感情。”
“苍舒镜,你活着,我不会觉得痛恨,你死了,我也不会觉得畅快。”
“和我……再也没关系了。”
夕影站在云端,他今日没穿那袭刺目的绯红,他一身霜白,在猎猎风中如云如雾。
仿佛下一瞬就能随风散了,融进云中。
无欲无求,无爱无恨的神祇。
若天梯不断,他似乎已经飞回九重天,人间的一切都能算作一场梦,梦醒了,便是柳暗花明,红尘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不要走……”
“你不要离开我……”
苍舒镜怕了,比死亡更令他恐惧,心底那个名为“不可以唐突小影,不可以让小影更讨厌自己”的锁链骤然断裂,他挣脱而出,疯了一般展开双臂,扑过去,将夕影牢牢锁在怀里。
夕影没动,没挣扎,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苍舒镜发了疯地说:“你必须恨我……”
“不会了。”夕影轻声。
“不!!”
苍舒镜嚎啕大哭,泪掺着血,盈满眼眶。
“你要恨我,你必须恨我,你不能忘记我,你不要忘记我……”
他抬掌,抚着夕影的脸。
夕影没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惊喜。
但夕影也没别的情绪,就像是一尊玉凝的雕像,他恐惧不已!
苍舒镜从未这么崩溃过,哪怕是夕影死的时候,他多少还能幻想着:夕影爱他,夕影恨他,最浓烈的感情都给了他,无论生死,就算他们都烧成灰,燃成烬,也还要生生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可他从没想过,夕影在记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