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影再醒的时候,天还未亮,被子将他裹地像个蚕蛹,他一翻身就愣住了。
他被人拥在怀里,盖着同一床被子,彼此间只隔着一层寝衣,胸膛的体温从他背后传来。
夕影从未和人同床共枕过,特别是见过别的小倌伺候恩客歇息那种事后,他就很恐惧别人爬上他的床。
他下意识猛地从床上坐起,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两腿一蹬,踹在对方胸前。
这才看清悠悠醒来的人是苍舒镜。
苍舒镜无端被踹了一脚,竟不生气,只望了眼将亮的天色,默默起身穿好衣裳。
他说:“你昨夜着凉发热,我让人煎了药给你喝下,你晚上冷得打颤,自己要我抱着你睡,给你取暖的。”
他一说,夕影倒是想起来了,昨夜确实喝了药,现在口腔里还有一股苦味。
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要苍舒镜抱着他睡?
对方是他孪生兄长,他倒不会往别处想,只是看自己以怨报德的行为,有些羞愧。
赧红着脸说:“……对不起。”
头发又被揉了一下,苍舒镜温润地笑道:“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你是我弟弟,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夕影更羞愧了。
他与苍舒镜虽是孪生兄弟,却一出生就分别,像两个陌生人,谈不上有什么浓厚的兄弟情,苍舒镜却愿意这么贴心地照顾他。
他可真是个好人。
夕影此前的针锋相对看起来像个笑话。
自己怎么就那般心思狭隘呢?
他又是感动,又是自惭形秽。
苍舒镜还在为他的事忙碌,早早出了门,一上午过去后才提着食盒回来。
几样小菜做得不算精致,但比临安春楼的饭菜要好得多,是从天虞的膳堂打来的。
苍舒镜早已辟谷,本来是不需吃这些东西,但他还是摆了两幅碗筷,陪着夕影一同用餐。
夕影觉得他真的很像一个体贴的兄长,甚至比一般兄长的做的还要细致。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人啊?
夕影没被人爱过,像个从未吃饱饭的小乞儿,忽遇心善的人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堆满肉沫的饭菜,便感动地跟人回了家。
用完饭后,苍舒镜说:“本想同你商量,但怕你不同意,我便擅自作主了,若你气恼尽管同我发泄,但为了你以后的路,我还是会这么做。”
夕影心底已隐隐猜到,落寞地说:“是要我拜玉挽仙尊为师吗?”
苍舒镜:“你只是记名在师尊那里,不必去参见,这样才能让你留在内门,同其他弟子一道上课修炼。”
他同意了。
夕影发现自己的固执就像个笑话,兄长为他费尽心思,帮衬良多,他还要闹就显得不识好歹。
·
玉挽仙尊是什么人?
那可是化神期的长老,曾率领仙界众人荡平魔域的最大功臣。
哪怕夕影只是挂名在玉挽仙尊门下,都足以让其他弟子羡慕。
测灵那日,大多内门弟子并不在现场,他们不知道夕影是个毫无修炼天赋的废物,不知道他是个走关系进来的关系户,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能耐,一个个谄媚讨好,想与他结交。
夕影起初不懂,真以为在天虞仙山交到朋友,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那些弟子与他谈话最多的内容不是在问玉挽仙尊的事,就是关于苍舒镜的。
也有人不关注那些,而是拿着晦涩难懂的符箓或者修行功法向他请教。
可惜的是,夕影完全看不懂,更别说指导旁人。
他不是不识字,也不是不努力,但那些经卷在他眼前就是天书,哪怕废寝忘食,哪怕咬牙将整本书背下来,他也领悟不透其中含义。
授课的长老原本看他是玉挽仙尊收的徒弟,又因苍舒镜亲自送他来课堂,多少知道他和苍舒镜的关系。
长老对他寄予厚望,尤其看重他,课上抽答总爱点他,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