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和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心如明净,无烦亦无忧……好吧,不跟你瞎扯了,”不渡和尚挠了挠头皮,正经了一些,“我跟你说过,我师父怎么捡到我的没?”
陆净一思索,发现还真没听这家伙显摆过。
“我师父,那个唠唠叨叨的老家伙,其实是从圣莲里把我带回去的。”不渡和尚淡淡道,罕见地不嬉皮笑脸了,雪地的光落在他脸上,照得他面色如玉,洁净出尘,“他是奉佛陀之命去找我的,我出生在六色圣莲池里。”
陆净瞪大眼,表情活像不渡和尚侮辱了他的某种信仰,一时间连感伤世事都顾不上了,脱口而出:“你爹是莲花还是你娘是莲花?我操,你竟然还是个莲花精!话本里不是说花仙子一般都是女的,长得还很好看吗?”
药谷醉风阁曾经有不少很受欢迎的这话本,都是莲花、兰花、梅花等等化形,冰清玉洁的仙子恋慕上清风朗月的君子。
某位如今威风凛凛,白衣渡魂的命无常大毒师,年少时没少听这些折子遐想连篇。
“……”
不渡和尚的出尘玉相出现了一条裂缝。
“什么莲花不莲花的!!!”不渡和尚跳起来,一手刀敲在陆净脑袋上,“这叫天生净魄。圣莲生于淤泥却脱于淤泥,我生来无父无母,是真真正正的六根清净,不染凡尘。我生来就能相观众生,所以我是天生佛子!懂吗?!”
“不行!”陆净斩钉截铁,“你换个竹子里出生的都比这个强!”
不渡和尚一言不发,开始解缠在手腕上的佛珠。
不是当初佛陀赐给他的菩提明净子。
菩提明净子在明晦夜分的时候,就丢在宪翼之水畔了。
这一串佛珠,是不渡和尚自己做的。
十二年前,不渡和尚披发成佛后,就一路以自己的方式物理“超度众生”,杀的人和妖太多了,而且凡所作恶,无所容情。仙门对他颇有微词,佛宗内部也争议不休,一度有护法金刚和禅师联合,在佛宗的“梵音法会”上发力,要请佛陀取消他这佛子称号。
不渡和尚的师父无尘禅师一人难辩众人,还有一位声望与无尘大师不相上下的禅师,名曰“无净”。
无净禅师起笔,以金书拟了佛子宗宗大不道之举:
一曰不守清规,贪食酒肉。
二曰六根不净,三千凡尘。
三曰枉顾因果,好杀不渡。
四曰……
林林总总,正念着,就听见佛宗金塔的钟忽然被敲响了。
群僧闻声望去,就见有一年轻的白衣僧人立于金塔上,双手合十,朝众人欠身施礼。
正是不知何时归来的佛子不渡。
无净禅师喝问他:不尊佛法,擅登佛门净地,意欲何为?
不渡笑道:我观佛门不清净,特来净佛门。
那一天,陆净蹲在佛宗外边,将飞过山门的鸟从东到西数了个遍,再从西到东也数了个清楚。百无聊赖,要开始数爬过地上的蚂蚁时,脚步声自背后传来,一转头,夕阳正坠,佛门满目金辉。
金辉中慢慢走出位血衣僧。
腕挂白骨珠。
三十三名明面得道,却背地玷/污佛门的禅师护法,从此就成了他手上的一颗佛珠。随时岁增长,这串佛珠越来越长,佛子的地位也越来越少有人敢发声质疑。佛珠乍一看,白净圆润,格外可爱。但当它祭起时,每一颗珠子,就会化作一颗狰狞的骷髅。
眼见着不渡和尚解下白骨珠,骷髅开始咔嚓咔嚓活动下颚骨,近距离作战就是个花架子的陆净赶紧收敛神色。
“圣莲亭亭,不染淤泥,除了不渡你,谁配得上一声天生佛子。”
说着,他还起身,献媚似的地将坐着的石头让给不渡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渡和尚这才将佛珠重新缠绕回手上,毫不客气地一人霸占了整块石头。
这么一闹腾,刚刚观风雪有感的伤怀也被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