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就觉得练字闷,写了好一会,有些累了,原本是想歇一会,可儿子还在写呢,她做娘的总不能懒惰罢?好歹摆个样子出来。

可到了后面,阿滢还是没什么耐心,径直爬了下去,小脸贴着檀桌面,挤出肉肉的腮帮子,泼墨似的长发侧3落,从后面看,像个小姑娘,两人活似姐弟一般。

商云祈留意到她的动作往旁边看了一眼,阿滢知道他不想说话,对着他笑,眼睛弯弯似月牙,示意她接着写,不用管她。

满兰端着当下时兴的瓜果糕点送来,凑到阿滢的耳畔禀告道沈家母女过来了。

“在什么地方?”

“本来在椒房殿。”因为阿滢不在,宫女们说阿滢来了东宫,她们便过来了。

“人而今在宫外等着娘娘宣召。”

人来都来了,总不能不见,阿滢点头,随后起身小声跟商云祈说了一遍,随后就出去了。

阿滢没有径直去正殿,反而去了东宫外接两人,看到她过来,沈家母女异常受宠若惊,径直跪下请安,阿滢让满兰将人给扶起来,“沈夫人和沈小姐着实不必客气。”

将人请入宫内后,阿滢这才问道她的身子如何了?

沈夫人十分感激对着阿滢道谢,“多亏了娘娘请太医给臣妇看病,又着人送礼来。”

沈意绵帮着沈夫人道,“母亲感怀皇后娘娘的恩情,却因抱病在身,无法亲自进宫谢恩,这不身体一恢复即刻就来了。”

阿滢瞧着她的神色果真好了不少,可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与消瘦,想来前些时日病着没怎么用膳,跟几年前她刚进宫的时候见到的官眷贵妇沈夫人到底有很大的区别。

“夫人应当珍重身子,好不容易痊愈了,也应当多多休养,谢恩不过是小事,不必亲自来的。”阿滢的话说得和软,人没有架子。

沈夫人感知到亲切,不止为何,心里酸涩。

“娘娘体恤,叫臣妇无以为报。”

“这有什么的?”阿滢反而不解了,她不过就说了几句场面话。

沈夫人自然不能说因为之前的事情,担心阿滢对沈家心生怨恨。

沈意绵及时接了话,“这是母亲给娘娘做的糕点..”

沈夫人的糕点阿滢很喜欢,总不好空手拿,她也吩咐厨司将椒房殿的糕点给沈夫人送了一些,而后又亲自挑了一些绸缎送给沈意绵,叫她拿去做衣裙。

“这是尚衣局里新出的花色,满兰与本宫讲,外面的绸缎铺子还没有呢,想起来沈小姐之前喜欢这样的花色,不如就拿去裁衣制裙。”

若是旁人送绸缎讲这话,沈意绵或许会觉得对方别有用心,可面前的女子眼神澄澈,笑意盈盈漂亮,沈意绵也知道她真的只是纯粹拿给她去做衣裙。

只见沈意绵许久没说话,阿滢察觉反应过来,明白她约莫是想到了前端的事情,之前她在椒房殿住侧殿的时候,见过几次沈意绵,她总是穿明亮娇俏的颜色,尤其是粉绸繁花缎子做的衣裙,自从那事发生后,她所着衣裙的颜色十分简素,几次见她,不是白便是灰。

“本宫这话并无旁意,只是想着绸缎很衬沈小姐,便送你。”

斟酌了一会子,阿滢又补了一句,“人的一生何其漫长,若沉溺于往事揪住不放,不过是折磨自己,折磨体贴自己的人,不如着眼于当下,向前看。”

她不大会绕弯子,又怕词不达意,叫人听不出来。

见到沈意绵眼底微微闪着水光,阿滢心下一慌,别因为几匹缎子将人给惹哭了,这不算好事。

“本宫是觉得苦着脸过日子不如开开心心的,心里快活开心才最紧要。”

沈意绵遇到的事情的确不公,可木已成舟,再者说,她的父母双亲待她不错,并未因家族的脸面名声将她逼死,始终待她如同掌上明珠,这是最难得的,沈意绵要去清修一辈子,沈家夫妇不愿她去,说什么都要将她给留下来。若真是装面子,假惺惺做些表面功夫就是了,想来是真的疼惜沈意绵,故而留她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