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院眼睁睁看着江骞眉心渐渐透出忧虑,不由一惊。

竟然管得这么严,连下班时间都要占用?

他没忍住问:“你这工作有休假吗?”

江骞:“我每月休假两天。”

两天?居然只有两天?!这连调休都算不上吧,还得日夜加班,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忧郁。

天吶……

刘副院连连摇头,最终觉得任何安慰的言语太过苍白,只能郑重地拍拍江骞的肩,以示鼓励。

江骞:“…………”

算了。

滴!

监护室的自动门打开,孟绪初穿着无菌服出来,摘下口罩,看了门口的两人一眼,唇角牵起来:“聊得挺好?”

刘副院立即恢复专业状态,两手交迭在身前,对孟绪初颔了颔首,“随便谈了几句。您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孟绪初说,“庭樾这样子也说不了什么。”

“也对也对,”刘副院应和道,“那我安排间休息室,您去歇会儿?”

“不用麻烦,”孟绪初脱下无菌服,指了指江骞对刘副院说:“给他也拿一套吧。”

“什么?”

刘副院差点以为孟绪初说错了,就见他对江骞笑笑,柔声说:“庭樾说要见你。”

江骞眉心跳了一下。

·

医院需要保持安静,病人才能更好地休息,监护室外尤甚。

孟绪初坐在外面,看江骞换上无菌服,在护士的带领下进入那道厚重的白色大门。

刘副院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声问需不需要给他一杯热水。

孟绪初摆了摆手,说:“你去忙吧。”

刘副院只得悄声离开。

走廊里更安静了,孟绪初靠在椅背上,金属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从后背传进心脏。

他轻轻闭上眼,想到了十几分钟前的事。

昏暗的监护室内没有开灯,仪器滴滴答答响着。

孟绪初在病床前坐下,看眼前形同死尸般的人。

床边其实还站了一位律师,但他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很快离开了。

于是孟绪初也没有问。

他其实很久没跟穆庭樾说过话了,仔细想想没什么好说的。

但穆庭樾要说的他都能猜到,无非是“绪初你好不好”“绪初你最近在做什么”“绪初你恨我吗”。

孟绪初说:“一切都好。”

然后穆庭樾会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断断续续。

他说:“我听护士说要下雨了,你身上不太痛快吧?”

孟绪初说:“还好。”

穆庭樾说:“你看起来很痛。”

孟绪初说:“还好。”

穆庭樾静静盯着他,然后笑容越拉越大、

“我其实很高兴。”他说:“每到下雨你就会痛,所以每到下雨你就会想起我,恨我。那样死了,好像也还活着。”

孟绪初看了眼时钟。

穆庭樾说:“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超过五分钟吗?”

“我该走了。”孟绪初站起身。

“绪初!”穆庭樾叫住他:“最后一句,就一句。”

孟绪初停下脚步。

“再听我说最后一句,”穆庭樾撑着身体:“你过来一点。”

孟绪初回头,在阴影里回望了他一会儿,缓缓走进,弯下腰。

“谢谢。”穆庭樾用气音说:“能不能,叫他进来。”

孟绪初瞳孔微妙地动了动。

穆庭樾很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