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阔连忙:“我”

刚吐出一个字就见江骞直接从医生手里拿过单子,低头二话不说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把纸笔交还给医生,总是冷静的面容终于在这一刻露出难以控制的紧绷,极其郑重地说:“麻烦你了。”

医生点点头:“放心。”

说完不再停留片刻,直接转身回了手术室,大门又再一次无情地合上。

孟阔搓了把脸转过身,问江骞:“到底怎么回事,于柳跟他说什么了?刺激成这样?”

江骞没说话,微微低垂着头,在手术室外的白光下,眉宇间阴影极深,下颌也紧紧绷着。

孟阔等了半天不见人说话,一气之下就要去找于柳问个明白,愤愤往外走。

“站住。”江骞冷冷道。

孟阔脚步猝然停下,气得要命又不得不回头。

江骞叹了口气,缓缓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半晌,声音很低地开了口:“她把穆海德杀了几个人,怎么动的手一五一十全说了。”

孟阔怔住:“什、什么?”

什么叫杀了几个人?……不就是林老师和……

孟阔心里猛然一惊,继而感到脊背发凉。

难、难道还有更多吗?

他身上开始冒出冷汗,挪动着步子靠近江骞,指尖在恐惧和愤怒的双重压力下发着抖。

“这话、什么意思?”

良久,江骞抬头,灰蓝的眼睛像一潭深水,岑冷、哀伤,再看向孟阔时带着无尽惋惜与遗憾。

·

深夜,十一点。

走廊的灯暗了,病房里开着一盏落地灯。

光线不亮,但源源不断散发着暖橙的光,均匀柔软地铺洒在孟绪初脸上,将他苍白的脸颊映出些许柔和的色彩。

薄薄的眼皮下,他眼珠动了动,睫毛轻颤着睁开了眼睛。

江骞就在他身边,勾着他的一根手指,垂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还是白天那件衬衫,显然是一步也没离开过。

孟绪初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手术里醒来,睁眼就看到江骞。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他不自觉地静默了一会儿,甚至忘记叫江骞一声。

直到腹部的疼痛卷土重来,他才皱了皱眉,手指下意识收紧。

江骞在微小的动静下猛然惊醒,对上孟绪初的眼睛又微微松了口气。

“醒了?”他俯下身,很轻地摸了摸孟绪初的脸。

孟绪初脸色依旧苍白,但至少比下午痛到干呕的样子好了不少,就是看上去不太有精神,迷迷糊糊的。

江骞心里百味杂陈,莫名鼻尖发酸,轻声问:“什么感觉宝宝,有没有不舒服?”

孟绪初人还是晕乎的,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没有着落,肚子的疼痛一明显,他也就忘记了忍耐,喃喃道:“痛……”

“刀口痛?”江骞问。

孟绪初点了点头,“里面也痛……”

他嗓子是哑的,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又像是只要出声就会扯到伤口似的,声音放得极轻,听上去就更加委屈。

江骞隔着被子摸摸他的肚子,“现在知道痛了?”

他又生气又心疼,佯装生气音量没有太收着:“当时痛那么久怎么不知道吱声?”

孟绪初不说话了。

他像是被说愣了,定定地看着江骞,然后就垂下眼睛偏过头,嘴角微微下拉,仔细看眼睛好像有点红。

江骞一滞,脑子里嗡的一声,心瞬间提了起来,原本还想假意说孟绪初几句,好让他别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也都悉数抛去脑后。

“怎、怎么了?”江骞捧起孟绪初的脸,低头去看他的眼睛,顿时慌了:“真哭了?!”

“不是、宝宝我不是……”他连忙揉揉孟绪初的侧脸,语无伦次的:“我不是怪你……”

“不哭啊宝宝……痛得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