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科医生不能离经叛道。

他掌握人命,需要和言善语应对病人家属。

不然很容易有医患矛盾。

陈逸淳毫不掩饰自己对樊莱的念想。

明明他才是客人,可每处细节他一应俱全,把樊莱照顾得服服帖帖。

他为人风趣,话题多,但转换得不生硬,知识渊博,掌握很多樊莱感兴趣但一直没机会接触到方面。

樊莱发现自己对他并没有固执地抱有设想中的敌意和排斥。

聊到足球、冒险,两人默契十足,不存在冷场。

“其实我小时候也学一阵子钢琴,我妈热爱中国古典文化,还赶我去学过几天笛子。”

樊莱微微诧异,“我对笛子和古筝倒是挺感兴趣,但以前把钢琴当作专业来学了,没有多余的精力探索别的领域。”

“那现在呢?”

樊莱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如润玉般沉静。

侧脸清冷,又如罩了层月光,雾蒙蒙。

“我不是一个有太大追求的人,我只对我最钟爱的事情忠诚。不可能前仆后继对好几件事同时报以热情。”

这些年,其实她坚持在做的事情只有两件。

开饭馆,弹钢琴。

可徐少勖却嫌她野心太大。

他要毁了她。

其实他做到了。

樊莱现在对这两件事感到疲倦。

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热爱的事情都产生倦烦,好像连自我都要失去了。

陈逸淳似乎能洞悉她未说明的无力,鼓励她:“或许你可以试试笛子或者古筝,偶尔尝试新事物,有时候说不定会唤醒你沉睡的热情。”

樊莱微微皱眉,慢慢地走,毫不回避地和他对视。

他被她落落大方的真挚深切打动。

反倒是他一个大男人脸颊攀红,略微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挪开视线。

两人都无声笑了。

樊莱忽然觉得心境开阔。

她想到纪景清。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会用赤裸又狂野的目光入侵别人。

没有可以逼退他的对方。

不可一世。

樊莱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怪圈。

纪景清如果出现,在她生命里阴魂不散,她会十分排斥和厌恶。

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很平静地仍由他的影子无处不在。

“真的,你别不信。没有几个人在每个领域都具有同样的高天赋。说不定你去弹古筝会发现自己双手其实很不协调,那种挫败感会让你重新爱上钢琴,因为钢琴会赋予你成就感。”

“就像我曾经想做一名骨科大夫,但我发现我在接骨方面使不上力气。”

他又急急解释,生怕心仪的女方误会什么。

“可我其实能一次性扛两个水桶,每天都坚持跑五公里。因为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需要充沛的精力。”

樊莱这才回过神,冲他扬眉勾唇。

笑意嫣然。

陈逸淳感觉到自己死去的少年春心正在踊跃搏动。?#?^?|2<30]6九2。3九6\

秋雨同样急一阵,缓一阵。

来和停都毫无预兆。

樊莱其实对龙平也不熟悉,带着陈逸淳随便走。

远离了集市中心,四周都是田野荒地,只有一颗百年榕树可以勉强抵挡不算大的雨势。

怕下得再大,陈逸淳把他的外套给她,然后主动提出独自返回开车过来接她。

其实樊莱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但他急于在女孩面前展示自己的温柔体贴。

他离开后,樊莱独自站在榕树下,凉风是灰色。

前面再走不远,就是一座寺庙。

严女士是虔诚的佛教徒,每年大年初一,都会携樊家一家老小到这里烧香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