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约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停下。

裴季泽率先下了马车,伸手将她搀扶下来。

此刻雨已经停歇,打眼望去,太液池旁一灯火通明的宫殿格外显眼,正是今日举行宴会的麟德殿。

谢柔嘉原本是要同裴季泽一起去,可临到门口,皇后身边的赵姑姑将她拦了下来。

谢柔嘉知晓,今夜定躲不了一场唠叨。

她心里正烦,身旁的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道:“明日休沐,不如微臣再携公主一块拜会皇后殿下。”

赵姑姑的眸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一颗担着的心又缓缓地放回去。

兴许不过是小两口置气而已。

她微微一笑,“也好,奴婢这就回去禀明皇后。”言罢行礼告退。

待人走远,谢柔嘉抽回自己的手,讥讽,“驸马果然是个极会哄人的,如今就连我阿娘也站在驸马这边。”

他神色淡淡,“皇后殿下不过是爱屋及乌。”

一句“爱屋及乌”,像是将二人的关系捆绑在一块。

谢柔嘉正欲说话,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回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身着紫红色朝服,因容貌过分昳丽,而显得有些阴柔的男子。

正是卫昭。

她要去找卫昭,谁知却被裴季泽拦住。

他道:“宴会就要开始了。”

谢柔嘉道:“驸马也知晓我这个人,从来就不会正经参加什么宴会。”

往日里她也不过是露个脸,中途就同阿昭跑出去玩。

裴季泽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从前是从前,可现在,殿下是微臣的妻子。微臣无法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妻子,在今日这样的日子同旁的男人一起玩。”

谢柔嘉轻“呵”一声,“驸马不是说过,本宫从前怎么过,往后就如何过。还有,我很不喜欢驸马总是与阿昭过不去!”

他抿唇不言。

两人在殿门口僵持着。

卫昭这时朝他二人走来。

谢柔嘉欲抽出自己的手,裴季泽却牢牢抓住不放。  就在卫昭快要走近时,一婢女突然拦住卫昭,与他说了几句话。

他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可还是随她走了。

直到那抹紫红色身影消失在眼前,裴季泽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谢柔嘉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入了麟德殿。

裴季泽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宴会快开始,才向灯火通明的宫殿走去。

诸人落座后不久,太子携太子妃与皇长孙率先入席,与众人寒暄过后没多久,帝后与一众妃嫔们也都到了。

宴会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最讨厌出席这种宴会的谢柔嘉坐了约有两刻钟的功夫,借着殿中舞姬们跳舞的空挡,悄悄地离席透气。

*

这边,裴季泽见对面的位置空下来,想要跟出去,可坐在他下首的五驸马还在唠叨个不停。

“裴驸马你是不了解我心里的苦,家有河东狮,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就在前天,我不过是多瞧了一眼府中的一个婢女,甚至连模样都还没瞧清楚,她折腾了我一宿,非说我瞧上了,问我是不是想要纳妾。”

“还有大前天,一个朋友来找我出去吃酒,我不过就是去兰桂坊小坐片刻,结果半夜回家,愣是房门都没让我进,非要闹着休夫和离!”

“裴驸马究竟是如何做到让公主同意你纳妾?”

“裴驸马给我支个招,纳妾的事儿就不敢想了,只要让公主的性情稍稍地和顺些,莫要总这么赶我出房门就成。”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几乎都不曾开过口的男人突然打断他的话,“她赶你出房门,你为何不去书房去睡?”

“这……”他支支吾吾,“她虽贵为公主,却并不受宠。小时候被那些个恶奴欺负过,以至于夜里总做噩梦,我怕她半夜找不着我会哭。”

“既如此,”眉目若雪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