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想说吗?”

“不想。”

“那便不说。”

谢柔嘉“嗯”了一声。

阿昭总是这样,她不想说的话,他永远不会开口问。

她有时觉得,阿昭就是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他们如同两只幼小的鹌鹑,躲在一个坑里相依为命。

后来,裴季泽将她从坑里救出来。

现在,她重新又回到坑底,接着与阿昭相依为命。

“阿昭每一年都会陪我过生辰吗?”她轻声问:“明年这时,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他转过脸看她,“无论我人在何处,每一年的这一日,我都会回来陪妹妹过生辰,直到九十九。”

她不解,“为何不是一百?”

他笑,“我这么坏,也许勉强活到九十九。”

她终于安心闭上眼睛,“好,我信阿昭。”

“不如,我们回朔方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再也不回来了。”

已经快要睡熟的少女“嗯”了一声,“再也不回来了……””

直到耳边响起绵长的呼吸声,卫昭坐起身来,将已经熟睡的少女打横抱起来搁在自己的床上。

她睡得很熟,浓黑纤长的睫毛垂在洁白的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霾。

他轻抚着她的眉心,想起幼时被族中子弟唾骂野种时,是她挡在自己面前打跑了那些人。

在他第一次想要动手杀掉一个羞辱自己的堂弟时,是她捉住他的手,告诉他,那些人不值得脏了他的手。

阿昭,是大人们的错。

阿昭,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他们不要你,我要。

她不断地重复这样的话给他听。

她是他这肮脏屈辱的一生里唯一的光,在他如同荒野一般,满目疮痍的世界里开出的一朵花。

无法做夫妻也没关系,他给她当一辈子哥哥。

就这么陪着她,一年又一年,直至老去。

这时,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他替她掖好被角,起身去开门。

是府中的管家。

他行了一礼,低声道:“公子,驸马来了。”

“驸马?”桀骜不逊的男人斜他一眼,“哪来的驸马?”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道:“是裴侍从。”

他一脸厌恶,“叫他滚!”

*

府外。

天还在下着雨。

已经快要入秋,到了夜里格外地寒凉。

锦书见自家公子都在靖王府站了足有一个时辰,本就苍白的面上像是裹了一层霜。

自打从牢里出来后,公子的身子就一直未养好。

尤其是腿伤,平日里就时常疼痛难忍,要靠针灸才能缓解。

若是这样在雨夜里站一夜,恐怕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他忍不住劝道:“不如公子先回府???,待明日一早再来接公主。”

裴季泽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冷冷吩咐,“再去敲。”

锦书只好又上前敲门。

*

“咚咚咚。”

外头似乎传来敲门声。

被吵醒的谢柔嘉缓缓地睁开眼睫。

屋子里暗沉沉,似乎还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