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嘉与裴季泽一下马车,裴夫人与府中的一众女眷就迎了上来。

一向与兄嫂亲近的阿念瞧见裴季泽,哭得嗷嗷叫,抱着裴季泽不肯撒手,一边哭一边道:“二哥哥怎么才回家,阿念都在家里等了好久。”

一家子被她嚎得眼圈都红了,就连裴少旻的妻子也被这重逢感人的一幕所触动,不住地拿帕子拭泪。

裴季泽哄了许久,又拿了一些自朔方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才将阿念哄好。

裴夫人忙将所有人都迎回正厅去坐。

谢柔嘉本以为裴家的人要问问裴季泽死而复生之事,谁知所有人都不曾开口询问一句。

也许对他们来说,只要人好好地回来,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裴夫人与裴少旻的妻子要去为众人安排午饭。

谢柔嘉道:“不如我同阿家一起去?”

她自从同裴季泽成亲以后,从不曾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家,如今提出要为家里人安排午膳,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一向不贯与人相处的谢柔嘉见众人望着自己,面颊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裴季泽眼里荡出笑意,“有劳娘子。”

平日里他也只有私底下叫自己娘子,这样在众人面前称呼“娘子”,有些羞恼的谢柔嘉瞪他,可对上他含笑的漆黑眼眸也跟着笑了。

今日春光好,温暖的阳光洒进屋子里,似要融进两人的浓情蜜意里。

踞坐在下首的裴少旻将兄嫂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待谢柔嘉随着裴夫人与裴少少旻的妻子离开后,感慨。“阿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裴季泽微微低下头,指尖轻轻抚摸着腕骨处红得似血的珠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饭后,一家人又聚在一块吃了两盏茶的功夫,裴季泽携谢柔嘉回了敬亭轩。

两人这几年虽不在长安,裴夫人却每日都着人来打扫这里,除却院子里花灯的颜色旧了,其他的全都没有变。

裴夫人笑道:“原本我想着三郎回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儿,想要叫人换上新的花灯。可后来一想,也许三郎更想要自己换上,所以便没有动。”

裴季泽微笑,“这些年,辛苦姨母了。”

裴夫人见他笑了,“三郎此次回来,倒是与从前很是不同。”

“从前总觉得是一家人,有些话自不必说。”裴季泽望了一眼身旁的谢柔嘉,愈发温柔,“后来才发现,即便是一家人,有些话也要说出来旁人才知晓。”

裴夫人自嫁进裴家已近二十年,这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说“一家人”这样的话,楞了一下,偏过脸去。

她拿帕子压了压泛红的眼角,哽咽,“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做什么。如今我就盼着,三郎与公主早些添个孩子才是,也好慰藉你母亲在天之灵。”

提及孩子,裴季泽紧紧地握住谢柔嘉的手,保证似的说,“很快就会有的。”

裴夫人见他二人你侬我侬,实在不便打扰,又吩咐婢女几句后,方才离去。

待人一走,裴季泽弯腰一把将谢柔嘉抱起来小心搁到榻上去。

谢柔嘉还未得及说话,人已经被他裹挟在身下。

“刚刚成婚那儿,”他捉着她的手,将自己的指骨与她柔软雪白的指骨交缠在一块,“柔柔总爱躺在这张榻上,我总想要如此。”

谢柔嘉想起那会儿,每回自己躺在这儿,他每回都要寻个借口陪着自己坐一会儿。

她心中一动,问:“那为何没有那般做?”

“成婚次日,柔柔就同我谈和离之日,”他轻吻着她的手指,嗓音微微沙哑,“我当时心如刀绞,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知晓我伤了柔柔的心,可我心里又盼着柔柔能够原谅我,不要同我和离。柔柔不晓得,我当日同柔柔成婚心里有多高兴。”

谢柔嘉望着眼尾洇出一抹薄红的男人,勾下他的脖颈,主动吻他的唇。

守在外头的婢女听着里头传来的旖旎声音,悄无声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