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向看待一个陌生人。
身后的裴季泽嗓音微微有些沙哑,“我见到他时,他就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本,我想着医好他以后,再将他带到你身边。
“可没想到,你非要去和亲。”
“有一件事,我藏在心底很多年,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他并不是”
“我知道!”谢柔嘉打断他的话,似乎并不想听。
裴季泽愣住。
原来她已经知晓……
如此也好,也省得他解释。
裴季泽望着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卫昭的女子,翻身下马,神色黯淡地离开。
*
谢柔嘉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瞧见卫昭的情景。
生得比女孩还要漂亮的男孩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野种”。
满脸是血的小男孩攥着拳头,一脸凶恶,“我不是野种,我是我阿耶的儿子!”
事后,谢柔嘉瞧见他躲在灌木丛里哭。
见她偷看,他抬起泪眼,哽咽,“我不是野种,我姓卫,我是卫家子孙,行九。”
谢柔嘉其实知晓他。
他是卫侯爷家的世子,亦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的母亲,总是害父亲与她母亲吵架。
她应该要与母亲同仇敌忾,也要讨厌他才对。
可是他那么可怜无辜,甚至比她还要可怜。
至少,没有人敢叫她野种。
谢柔嘉从那一刻就再无法讨厌他。
“都是那些大人不好,你别伤心了。”
她朝他递出手,“以后,我保护你。”
从那以后,他一直跟着她。
“妹妹,我要活到九十九岁,每一年都陪你庆贺生辰。”
“为何不是长命百岁?”
“我这么坏,活不到长命百岁。九十九,就够了。”
“……”
谢柔嘉心想,她的哥哥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因为自己的母亲,一出生就背负着枷锁,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快乐过。
其实失去记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必知晓自己的母亲为了荣华富贵,叫他一生都背负着“野种”的骂名。
这一回,他终于能为自己好好地活。
哥哥,一定要好好地活到九十九。
要像现在这般,永远快乐。
这时那个哈萨克的少女转过脸来,待瞧清楚谢柔嘉的模样,面色一白,眼神里闪过一抹慌张。
谢柔嘉认识她。
那是从前阿昭从一群逃兵手中救下的女子。
后来,她常常跑到军营里送一些吃食,是个十分热情的小姑娘。
这世上的缘分真是奇妙。
无论是有意无意,可结果到底是好的。
神情紧张的少女盯着她瞧了片刻,对卫昭道:“阿九哥哥,我们回家吧。”
卫昭收回视线,温声应了声“好。”
谢柔嘉见他二人离开,策马去追裴季泽。
那个傻瓜!
*
卫昭行至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
这个季节,草原上野草疯长。
微风拂过,绿浪翻滚。
那抹红色的身影在绿浪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