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年的事情在沈未脑中飞快地闪过,她望着重重宫墙,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当初我没想到今天会来的这么快。”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是啊。”张安夷看着远处,眼底的情绪也是格外复杂。
随后,他收回了目光看向沈未道:“尹济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此人心思深沉,将来恐怕不在你我之下。这次巡查两江两淮若是顺利归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压住了。是个祸患。这件事了了之后,你便寻个办法离开吧。”
沈未第一反应就是不想离开。
“我不想离开。”
离开了朝堂,她便能找一个远离京城僻静的地方变回女儿身了。可是她并不期盼这样。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扮作男子,也习惯了朝堂之中的勾心斗角,远离纷争恢复女儿身虽然好,可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找个人嫁了?
恐怕她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如意郎君了。况且她的年纪不小了,寻常女子在她这个年纪别说是嫁人了,大部分孩子都有了。谁会娶她一个老姑娘?
张安夷皱了皱眉:“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他说的隐晦。
“为什么不行?”从深宫之中吹过来的风吹起了沈未的衣摆,她的声音异常坚定,“只准你张二有远大的志向,就不准别人志高心远?”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沈未。如今位列内阁,放眼天下,大半的男子都是不如她的。
看张安夷满脸的不赞同,沈未继续道:“裘太后的野心极大。她想要培养尹济成为自己的一把利剑。尹济此人确实不简单,那你在朝堂之上岂不是更需要助力?洛阶都倒下了,一个还没成气候的尹济算什么?”
他敢将她的身份说出来,她就敢除掉他。
“况且,我觉得裘太后用不好这把利剑。”
“随你吧。”张安夷的语气之中带着无奈,“若是苗头不对,为了沈大人,我会采取别的措施。”
沈未不再搭理他。而是转移了话题调笑道:“你近些日子总是板着张脸。听说嫂夫人去沧州吃林峥峤长子的满月酒了?”她五官虽然阴柔,但是眉宇间的神态却是十足的男子气概,调侃起人的时候,也是一副倜傥的样子,风度翩翩。
张安夷的目光再次看向远处,没有回答。
沧州城外。
已经是林府赴宴回来后两日了。
张安夷没有派人来接阮慕阳,阮慕阳也不想这些了。远离京城、远离了朝堂纷争和勾心斗角,她的日子过得格外清闲,还将几年前学了个半吊子的画捡了起来,继续练。后来那几年,她心里担心着被张安夷发现。脑子里想的都是朝堂局势,早就没了闲情雅致了。
现在捡起来正好。
因为当初给还是阮妃的阮太妃画百鸟朝凤的花样,阮慕阳最会画的就是禽鸟。
已经是五月底了,但是沧州的天气不热,在树荫之下画画正好。
忽然,一个下人走过来说道:“夫人,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来访说是查最近出没的海上流寇。”
查流寇查到她这儿来了?而且怎么会是知府家的公子来查流寇?
阮慕阳放下了笔,疑惑地问道:“知府大人家的公子?”
脑中忽然想到一个人,她问:“那位公子叫什么?”
“孙浩游,孙公子。”庄院的下人许多都是沧州当地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孙浩游的名字。
果然是他。那到底是不是来查流寇的就不知道了。
昨日阮慕阳跟潘妈妈打听了一下沧州的世家,也知道了孙浩游是何等人物。他是沧州知府的小儿子,他的母亲娘家在金陵,跟裘太后是闺中密友,所以他才能这么嚣张。
珐琅脸色一变:“夫人,竟然是他!要不要将他赶走?”
孙浩游的出身在沧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就是没什么眼力劲儿。
阮慕阳摇了摇头,对下人说道:“让孙公子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