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阶摔了个杯子,气愤地说道:“惹下这么大个事,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弹劾我。如何息怒?”此时的他并不知,正是这件事,将他一步步推向死亡,再无翻身之地。
被宣进宫中,洛阶自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钱远,又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见他言辞诚恳,态度真诚,灵帝的神色慢慢缓和了下来。
只是这件事在他心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记,让他对洛阶再也没那么信任了。
阮慕阳从刑部回去之后。心中依然惴惴不安,脑中不断浮现的都是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好不容易等到张安夷晚上回来,她着急地迎了上去,问:“死伤如何?”当时她虽然只是粗粗地看了看,但是印象里却是死伤过半的。
“死亡三十七人,受伤五十一人。”
阮慕阳的心跳了跳,又问:“那圣上如何处置的洛阶?”
“洛阶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钱远,圣上只是骂了一顿,罚了两年的俸禄。”张安夷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
居然这么轻!
阮慕阳深深地皱起了眉。
果然洛阶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张安夷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神莫测,笃定地说道:“但事情不会这么结束。这件事他惹怒的是天下的学子,就这样轻易地了结了不足以平民愤,会让天下的学子寒心。”
说罢,他又看向阮慕阳,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今日夫人所做之事我都听沈四空说了,多亏了夫人。”
阮慕阳靠在他怀中。他穿着的还是官府,衣料有些坚硬冰凉,她却觉得十分安心。“当时看到二爷来了,我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那时候他的出现简直是所有人的希望,万众瞩目。
她语气里的仰慕与崇拜让张安夷十分受用。他勾了勾唇,将她搂得更紧说道:“不过往后切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刀剑无眼。”
他没有说知道刑部发生了事端,想起阮慕阳还在那里的时候,他是有多紧张。
在朝堂之上,即便泰山崩于前。他都能色不改。
西城副指挥钱远受洛阶的指使对聚集在刑部之外的学子大肆杀戮的事情第二日便在京城传开。死亡的三十七人几乎全是国子监的监生,惹怒了国子监,连连上书要求圣上给国子监一个交代。
京城的学子们自发替死者哀悼,一时间,京城满目的白色。慢慢地,这件事传出了京城,影响越来越广。
不仅是在民间,洛阶此举惹怒了许多爱才惜才的官员,尤其是都察院的御史们。弹劾洛阶的折子一天不下百份,几日便堆积如山。
洛阶与其党羽名声臭到了极致。
毕竟洛阶当年帮助自己上位,还知道当年圣旨上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灵帝起初不愿处置,依旧闭门炼丹,可渐渐地也顶不住压力了。
就在这时,远在西洲的永安王谢昭遣人送上了折子道——洛阶此举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圣上依旧被蒙蔽,便由他来铲除奸臣。
第六十五章 清君侧
永安王谢昭上此奏折所为何意?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若是灵帝再被奸臣蒙蔽,那他为了保全灵帝的名声便要亲手替他铲除奸臣,清君侧!
这一举措顺应民心,民间,尤其是学子之中支持永安王的呼声越来越高。
阮慕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震荡不已。这便是张安夷与谢昭联合的后招!这是要逼得圣上不得不下令处置洛阶。
这样与谢昭合作,赌上的是整个光华的江山社稷,张安夷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太让人震惊了。
想起他温和儒雅,谈笑间将天下作为棋盘上博弈的内容,阮慕阳的心中除了有一股血液像是在沸腾激荡之外,还有些茫然。他这样的臣子,到底是奸臣还是忠臣?有他这样心思深沉的臣子,到底是光华的幸还是不幸?
这个“清君侧”恐怕不是真的清君侧,而是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