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这样女性众多的工作环境里,同事之间会时常讨论生育方面的话题。大家一致得出的结论是,对老师来讲,四月份生孩子最合适,天气既适合带孩子,休三个月产假后,马上接着放暑假,可以安排得比较从容,又能将对工作的影响降到最小倒不完全是敬业和对学生负责,也涉及奖金、津贴和绩效工资等现实问题。
甘璐去年决定要孩子后,对这样的讨论当然添了兴趣,碰上了会认真去听。自然也有人打趣她,她都一笑而过。身为老师,怀孕也的确得及时跟班主任沟通,跟学校报告,以免整个学期乃至学年的课程安排出现问题。可是她现在仍然在犹豫之中,只得拖着不讲。
江小琳的话盘桓在她耳边。她想,是呀,罗音确实很犀利,如果没有爱,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权衡取舍罢了。可是这样想了,并不能说服自己,更没法挥去胸中的那份苍凉寒意。
下午下班后,甘璐走出学校,却没看到尚修文的车。她踌躇一下,看见旁边报摊上醒目位置摆出来的《城周刊》,心中一动,便过去买了一本。她将找的零钱放入包内,拿出手机,犹豫要不要打尚修文的电话,又觉得这犹豫来得好不矫情。
这几天,她与他同出同进,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早上他甚至蹲下来帮她系鞋带他们只差没和过去一样在一张床上睡了。两人讲话很少,也只是因为她不肯回应他挑起的话题。现在她居然不知道打去电话该说什么开口问他为什么来晚了吗?如果她如此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哪里还能用纯粹妻子的口吻盘问他的行踪。
她再次觉得自己是陷入了一场可笑的闹剧之中。
有同事从她身边走过,笑着说:“等老公来接啊。”她只得含笑点头。好在手机响起,是尚修文打来的,他告诉她,再等他几分钟,他被堵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路口,马上过来。
甘璐站在人行道边等着,随手翻开杂志,打算找罗音的专栏看看,然而入目是整版的不同女性的照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居然是贺静宜。她穿着白色衬衫,颈上挂了一串珍珠项链,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妆容明艳,神采奕奕,嘴角含着一个浅笑。
甘璐呆住,目光从她脸上向下移,才发现下面写着:本期《城周刊》特别策划职场·女性。编辑导语十分俗滥:现代社会,越来越多女性进入传统男性主宰的领域,她们占据高位,接受挑战,同时保持着美丽的姿态,成为职场上亮丽的风景,本期特别采访了各个领域里的女性精英……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拿走杂志。甘璐愕然抬头,只见尚修文正站在她面前。他随手将杂志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声音严厉:“你没必要一边拒绝听我讲她,一边去找她的资料,给自己平添烦恼。”
甘璐盯着他,气得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索性不理睬他,转身就走,然而尚修文马上拖住了她的手。她回头之际,看见学校仍不断有同事、学生出来,只得放弃挣扎,由着他拥住肩头,上了他的车。
她一坐定,就冷冷地说:“麻烦你明天不要来接送我了。”
“我明天的确得出差,今天……”
甘璐截断他的话,“很好,谢谢。”
尚修文挫败地看着她,“璐璐,我们真的再不能好好沟通了吗?”
“如果自己心里有鬼,不免会把别人的行为看得同样鬼祟,哪里还谈得上有沟通的必要?”
“你认为我的坦白这么廉价而且虚伪的话,我们确实更有必要找出问题在哪里。”
“问题其实一直很清楚:你的坦白来得不是时候,只能算是一份口供而已。我要这样一份口供有什么意义?”
“璐璐,你认为我的过去是一种需要交代的罪恶吗?就算是,我也已经付出了代价。”
“那么我呢?我有什么理由为你的过去埋单?”
尚修文抿紧嘴唇,看着前方。甘璐懊恼地将头扭向窗外。她从小见识过父母的恶语相向,并且深深为之苦恼。她一直设想,她如果结婚的话,绝对不能重蹈他们那样的覆辙。答应尚修文求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