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堆你不走专拣水泥地跳!”
顾颖鹿轻轻笑了一声出来。回忆里正是光阴如梭,岁月静好。
“然后他就被我们这边跟上来的人给俘虏了,既然擒到老帅自然是我们赢了,但结果是我腿上打了石膏在家躺了一个多月。大院里那段时间那可真是叫个清静。那时候好多东西,明明不想要,不喜欢,可一看拿在他手里头我就心里痒痒。变形金刚、铁臂阿童木、小手枪……其实家里根本就不缺那些个东西,就死活要他手里的。他有时候压根是逗着我就是不给,他知道我真拿到手里,转手就是个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总是瞧着他不顺眼,我那个时候的张狂劲儿,现在想想都可笑。后来我们一块儿学抽烟,一块儿学喝酒,一起上大学,一起做生意,就除了没一块儿泡过妞。我那会儿喜欢在女孩儿堆里打滚,惹了一身风流债。但少楠在感情上有洁癖,有时候实在看不过眼,没事就坏我点儿约会,为这个两个人长大后也没少去互相寒碜。这回总算是都整全了,谁想得到,我们最终会一块儿遇到了你。”
“回头看看,才发现其实去挑衅的那个人一直就是我,而他,他是在容我去向他找别扭,我那时候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表面上脾气又臭又硬,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这样一路走下来,明明彼此都是对方最重视的对手和朋友,到了嘴上,就都比煮熟的唐老鸭还硬。”
医院的长廊里是两个静静依靠的人,将整个世界隔绝在身外。
人是怎么长大的呢?
东遥猛的扬起头,最近这种感觉是不是太多了?心里头,鼻子里,眼睛里,总是猝不及防的就像被灌了辣椒水、闻了芥末油、揉了胡椒粉。好一会儿,将脸颊紧紧贴到正伏在自己肩头倾听的脑袋上,温润的手在她头发上揉着,湿热的唇在她耳边蹭着,呢哝:
“后来我长成了人,他却长成了一棵树。就算是情路上,我也总是享尽快活的那个人,而他是忍寂自守的那棵树。因为活人永远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树生了根就只能站在原地。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挪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少楠,他也值得你曾经那样去对他。是我错了。一辈子的兄弟,我竟然会不如你懂他。你去吧,什么也不要再想,你要把他带回来。”
顾颖鹿慢慢离开他的肩头,细软的指尖抚上东遥略有些凹陷的颊窝。看上去总是意态风流的一个男人,什么也是满不在乎的无羁,嬉笑怒骂明明都写在脸上的简单透明。她却一直也猜不透,他到底是怎样来看透的只是悄然流淌在她心底的为难。
不是猜不透。而是因为她的心从未向他敞开过。她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去体会他、了解他、靠近他。是她从未试过要去猜。他把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的自然如常,递到她面前的一切,从未见深意,从没有压力,从不用多虑,从不必亏欠,他一副四两拨千斤的潇洒,仿佛什么都本来就该是这么个样子,仿佛从来就无须他用到什么力气。
他说他是个活人,活人当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不会被一泡尿憋死。这是个粗俗的大道理,他不用说的更明白。人挪活,树挪死。那么她是什么?他们,她是那段要挽紧在他颈间的丈八白绫,还是那场能救他于枯萎的如绵春雨。
她要做哪样?
无需问。他已经都替她考虑妥善。
他按住她的手,视线划过,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本来就没什么肉的指掌间更是细弱的几乎透明。她是太累了。他看的心疼,只想把她捧着含着,在手心儿里在心口儿上好好的去疼着护着,可是这个任务没人能代替的了她。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罪,却又束手无策。但至少,他可以做到不再加重她的煎熬。
他在这里帮不了她。
话里言间是温和的笃定:
“我们会一起来面对的,但不是现在。去吧,带他回来。我也需要静一下,大概还会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后悔。”
傻丫头,你要好好的。没有这辈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