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遥说的很慢。从未有过的疲惫与无力。
顾颖鹿手里攥紧着那条项链,她那样决绝的将它扔还给他,又怎么会想到,它背后承负的代价。
隔着玻璃,他静静的躺在里面,一如他一直一直的沉默。
她真是该死。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他的爱沉似深海,他的情专注到隐忍。他渊渟岳峙,他从容疏淡。
但是她怎么偏偏就没有懂过。
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让他于人前俯身,只为去帮她系上可能绊倒她的鞋带。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让他在历经险恶的远行归来,脚踏实地后想要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屈瞒了自己的挣扎,让他在人前尽力去悄悄替她藏起身世。又该是要怎样的心爱,才会在无路可走时用放手来换取她幸福的可能,却用一肩的沉默去囚禁了他自己的一生。
有时候留给自己的伤害,选择沉默要比选择坦白会痛的多。
因为人们总是能看到眼中流着的泪,却无法看到心里淌着的血。
六年,半个轮回,两千多个日夜。
命运就是那只吃饱后自娱自乐的猫,他们都是在它慵懒齿爪下徒劳挣扎的鼠。
她为什么会选择不去相信他也爱她。
因为这样,才能够在离开他时不会有那么痛。她选择去爱他的同时,也同时有了一条可能的退路。以后无论是他要离开她,还是她要离开他,她因此都可以在分开后安慰自己说:还好,他并不爱她。
而他,他就为她留下这样一条退路。假如没有得到过也就无所谓有失去,也就不会让她有机会可以体会到痛彻心扉。那么,他就不要她得到。
而他,他却始终都知道她爱他。他为了她的深爱,斩断了自己,从此不再有任何退路可走。他把这条无路可走的路,一肩担承。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探究,他负下的心伤。
只怕来不及
他们隔着玻璃,不敢移开视线。他们怕来不及。
他是一根周身通素的白烛,只在心里静静燃烧,照亮旁路的最后,连灰烬都不曾给自己留下。
即使东遥一直近他在身边,即使鹿鹿一直捧他在心口。即使,他已倾尽自己化尽一切,他们都不曾能够感到他深裹于心的炙热。因为他一直是在以心为引,以躯为释。他从不必被人得知,他自知他所为何来。他渊渟伫立,默然看顾,安守原地。他忍下希望予来的诱惑,独自的,穿过那些漫无止境的孤日和清夜,绵延而静静的灼化着,灼化着。不形于迹,直到最后一滴。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总以为是一定可以继续做的,有许多人总以为是一定可以再见面的。因为在我们心里,日子既然已经就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来,当然也应该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昨天、今天、明天;快乐、悲伤、感动;平淡的流年,无奇的体验。一切它能有什么不同?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就在一放手,一转身,一任性的刹那,那些从不会觉得能够发生什么不同的事情、以及那些纠缠在事情中的人,就会完全的改变了。
可以忍将咫尺换天涯。
但至少,再给他们和他一次彼此相视的机会。
他们不敢移开。他们怕会再也来不及。只愿这样看着他,就不会错过。
就这样天长地久的隔着咫尺天涯。晨曦微露的时候林琛来了,大概是直接从报社过来,周身还裹着一股熬过雪夜后所特有的寒气。这样的要案自然是锁了消息的,但林琛有一个副国级的父亲,这次是他父亲亲自督办,又是挂念经年的案子,他是在碰到顾颖鹿下班时就已经知悉了岳少楠的情况。过了关卡,刚进ICU病区,看到的是互相支持着的两个身影,隔着一堵玻璃的墙不敢错过的盯向里面。
林琛是多年以前回国时,在一次好友相聚中听过魏东遥提到顾颖鹿的名字,但那次除了知道她是岳少楠的女友外,并未见到真人,自然也没有多少的印象。再等林琛从英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