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琛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面前的手机屏幕,立即抬起一只手往自己脸上很随意的捋了一把过去,拇指按在颌窝处,食指压在人中上,挡住了嘴部把手势收在下巴上。动作一气呵成,重新再露那半张脸时,依然一副宝相庄严的俊俏模样,连眼神都看不出丝毫变化。顾颖鹿对林琛这一手有点看呆了,冲他暗暗比划了一个拇指,没防着突然被大佬点了名,仿若随意的口气看着她说:
“今年的集团新闻奖,你们日报不要把副刊排斥在外,比如小顾那个时尚专栏就可以参评一下嘛。新闻奖新闻奖,并不是说只有通讯和消息才算是新闻嘛,只要是对社会发展赋有正面意义的优秀可传播内容,都值得鼓励和提倡。我女儿就很喜欢看你们日报的副刊,好的内容一定要坚持下去。”
一屋子的目光立刻刷的向她扫来,五味杂陈,顾颖鹿立即有了一种无处藏身的冷汗感。其实她只是安分的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往往是你不欲江湖,奈何人在潮中。浑身不自在的往桌子后面又缩了缩,椅子也活像冒出了钉子,没注意到自己也挪挪蹭蹭的变成了只坐在小半拉椅子上的委屈样。
其实同事之间很快就对“顾颖鹿已内定获新闻奖”的消息平复下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唯独靳主编搅得顾颖鹿有点头疼,离送审截止已经只有三天,老靳如同抱了圣旨般摁着顾颖鹿来回折腾准备报送的稿件,一连三天都被老靳耗死了,每天都是后半夜才能回家,几乎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注意到东遥这几天的杳无音信。
一直到报截的时候老靳还在左右摇摆的选稿,最后还是林琛来找老靳,一句淡淡的“重在参与”,才算是把顾颖鹿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送审的稿件是傍晚才定下来,顾颖鹿当晚自然是又到半夜才给校对室交去了当天的专栏稿。
林琛正巧转下来,碰到正要离开的顾颖鹿时似乎是有些意外,问道:
“怎么还弄的这么晚?”
“唉,这几天不都这样嘛。不把我老大先扛走了,你以为我还能消停的写稿子。得了,我撤了,再不回去,家里连旅馆都不如了。”
顾颖鹿其实注意到自己转身离开前,林琛向她露出了一些欲言又止的忧色。
无心探究的出了门,才发现正是细雪飘飘,气温是降雪过程中的那种和熏,不会刺骨,而是会让人心情很好的一种淡淡的凉意。报业大楼对面的商场竟然还灯火通明的,门前立着几株巨大的圣诞树,看着“今夜不打烊”的巨大广告条幅,她想起来,是平安夜呢!在国外时,这是异乡的年夜,这一天会是远远超过中国传统春节的一种狂欢式的热闹。
每年的这一天东遥都会陪着她一起渡过,他说受不了这洋鬼子节,到处都闹腾的心慌,来她这儿找清静。两个人通常是一起打游戏渡过整晚,坐在零食堆里,像两个玩不够的小孩子一样,很发泄的对打着格斗游戏,起初她不怎么会玩,他就带着她一起通关,渐渐的她也时常能赢了他去。等回国了,他还是陪她,台词改成了受不了中国人过假洋鬼子节。他当玩笑说,她也就当玩笑由着他。但是她其实很喜欢“平安夜”这个说法,这三个字让她想起来就温暖,透着平和满足。
到了小区楼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雪下的不算大,在路灯的昏芒中柔柔软软的纷扬着,路上已经积了一层未及侵染的洁白。站在楼前的花阶上看了一会儿雪,不知道东遥忙的怎样了,万籁俱寂的子夜,却一定不会是他会入睡的时分。忍不住拿出手机摁下了东遥的号码,是秘书台接的,她想了想,留言说:
“告诉他,我在等他一起回家。”
身后不远处响了两下手机短信声。心里一动,腾地转过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真的是他站在那里。她微笑着向他走过去,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头上肩上都是茫茫的白。近了几步才发现他没穿外套,衬衫外面只套着一件深烟色的薄羊绒(石桥购买整理)衫。他垂着手,看着她向他走过来,一动不动的站着。
一动不动。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