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散落在他前胸背后,挡住了他大半张白得不似活人的脸,发丝的缝隙间,只露出一双垂着眼?皮的双眸。
一阵风吹来,将他的长?衫衣角吹得随风飘荡。
“柳叔齐。”
他开口,叫出一个名字。
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向他鞠了一躬。
“她知道了?”身穿白衫的男人问。
柳叔齐抿了抿唇角,说:“她可能一直都知道。”
闻言,白衫男人眼?皮颤了颤。
柳叔齐看着他,眼?中渐渐现出悲切之色,他咬了咬牙,走近了几步,开口道:“雪宗,你应该活得更快活些。”
被叫作?“雪宗”的男人倏地抬起眼?皮,双眸犀利地看了过来,这?一瞬间,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暗红色的血河流过。
柳叔齐却并?不惧怕,他又上前一步,看着对方,说:“你成全?了所有人,为什么不能成全?一次你自己?”
雪宗定定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可柳叔齐知道,他在听自己说话。
“就最后自私这?一回,肆意这?一回,”柳叔齐诚挚道,“你放心,雪冥和我?会替你处理好?。”
他最后轻声说:“就当……他是这?世?上给你的补偿。”
柳叔齐弯腰从地上拿起那?装着新面具的盒子,双手捧过头顶。
身穿白衫的男子沉默着接过那?盒子,转身回了洞内。
过了一阵,再从里面出来时,他已换上了莲旦托人从镇上买回来的粗布棉袍,头发也束得一丝不苟。
脸上的面具服帖地覆盖在脸上,即使在阳光下,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那?双眼?睛抬起时,与这?张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格格不入,让人见之惊心。
陈霜宁抬手接过柳叔齐递过来的包袱,这?是雪冥刚才留下的。
柳叔齐退后几步,双手抱拳躬身,再抬头时,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柳叔齐望着远处的树林,缓缓叹了口气,低头抹了把脸,露出些疲惫之色。
他走到?那?洞口附近,将周围的痕迹抹除,之后只一挥手,那?洞口就像洒在桌子上的墨汁,被布巾擦掉了一般,抹除得毫无痕迹,只剩下一片荒地。
处理完后,柳叔齐脚尖轻点,几个纵跃,也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
院门终于吱嘎响起来时,莲旦才刚刚迷糊着要睡着。
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他立刻清醒过来,半撑起身体去?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脚步声也听不出多大区别,但他就是觉得是陈霜宁回来了。
果然,里屋门被轻轻推开,陈霜宁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进屋的刹那?,目光便往床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正好?撞上,莲旦莫名地有些窘迫,但还是朝刚进门的人招了招手。
陈霜宁回身把屋门关上,拎着个包袱慢慢走了过来。
莲旦伸手拍拍床边的椅子,小声跟他说:“小旦睡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快醒了。”
陈霜宁“嗯”了一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把手里的包袱放到?了床沿,莲旦的面前。
莲旦好?奇地看了一眼?,问:“是什么?”
陈霜宁将包袱皮打开,给他看。
莲旦伸头看了一眼?,就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神色。
那?包袱里,装着一叠天蓝色的布料,摸起来和陈霜宁刚回来时穿的那?一身很像。
之前为了给孩子做袄子和棉裤,莲旦看棉花价格合适,便一次买了不少备用。
有这?块布料,能给陈霜宁再做一身袄子了。
莲旦抬头看着年轻的男人,小声说:“你喜欢斜襟的还是直襟的,这?两天没?事,正好?给你把袄子做出来。”
陈霜宁却摇了摇头道:“这?布料是给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