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禁军倒是一个个会功夫,就是没人跟他切磋。

思及此,他手痒又沮丧,姜青姝换好衣裳后便没有再注意他,抱起桌案上累积了一天的奏折,吩咐人掌灯。

宫人又要上前,却又被少年抢先一步。

……

姜青姝批完奏折,已快到子时。

秋月刚刚打听完郑府的事,回到了殿里,悄声对她道:“陛下,臣动用了好些人,这才暗中打听出来,今日陛下所见的那个傻子……身份特殊。”

“有多特殊?”

她一边搁笔,一边问。

“他也是郑宽的儿子。”

姜青姝手一顿。

秋月悄悄道:“此子是郑宽一位已经过世的妾室所生,据说那妾室年轻时很得郑宽宠爱,被如珠如宝地护着,连正室地位都变得岌岌可危,只是后来,那妾生下这位痴傻蠢笨的孩子之后,便再不得郎君喜爱,前几年被人发现时……已经投湖自尽。”

那妾室死后,便只剩下这么一个痴傻的儿子,被人当小猫小狗似的养着,备受欺负。

反正没有人在乎。

他的兄弟蔑视他,父亲也厌恶他,连下人都避之如瘟神。

他的存在,甚至是一种耻辱。

身上那件脏兮兮的麻衣也不知穿了多少年,连裤脚和袖子都明显短了一截。

姜青姝想起那个小傻子,惊鸿一瞥的精致眉眼,令她当时看得怔住。

“他的母亲,生前定是个美人。”她道。

第141章 何去何从12

对于那个偶然遇见的小傻子,姜青姝很快就把他抛之脑后,想不起来了。

毕竟她每日所见的人太多,不可能记得每一个人。

有些人生来如草芥,是咬牙挺住了九死一生,才能一步步立于人前,被世人所仰望。

而也有许多人,譬如那小傻子,注定一生都要卑贱地过活。

没有人认为一个傻子能改命,能踩在他们的头上,所以他们对他不假辞色,将最丑陋自私恶毒的面目暴露在他的面前,从不伪装。

毕竟这只是一个傻子。

一个傻子,能懂什么?就算他什么都看见了、都听见了,那又怎么样?

晚间的京城下了一场绵绵秋雨,天色被洗刷得晦暗幽沉,郑府之中灯火通明,仆从婢子撑着伞来回走动。

没有人注意到屋外跪着的小傻子。

似是习以为常。

少年垂头跪在泥泞里,任凭雨水一点点打湿苍白的脸庞,瘦弱的背脊因为寒冷而轻微颤抖。

屋内隐隐传来说话声。

“爹!我才不想进宫……就那个皇帝,你为什么要听她的?就今天那样子,回头进宫还不会整死我?”

“你给我住口!休得对陛下无礼!陛下是君,我们是臣,侍奉君王身边乃是臣子本分,岂有你自己愿不愿意的道理!”

“爹,你就是这么卖儿子的么?”

“混账!你再胡言乱语!”

随后便是“啪”的一声。

清晰的巴掌声。

守在屋外的下人面面相觑,神色皆有些紧张。

这混小子被娇生惯养久了,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还敢口无遮拦地顶撞父亲,郑宽在朝中素来是个低调温厚的形象,第一次动手扇这个正妻所出的嫡子。

偏偏郑澍性子倔,虽被这一巴掌打得不再吭声,心底却也有些不服。

他一想到今日跪在那儿丢了面子,便越想越委屈气愤,虽隐隐感到一阵后怕,但又觉得父亲明知道他得罪了女帝还逼他入宫,更是不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死活,把他往火坑里推。

他还打算娶几个美人妾室逍遥快活,哪里想入宫给人生孩子?

郑澍冲出了父亲的书房。

少年俊秀的脸无比阴沉,带着要杀人般的寒意,守在屋外的婢女一见他出来,连忙撑着伞过来为他遮雨。

他走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