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雁归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他盯着手中亲手执笔写下的“遗书”,恨不得将当初的自己撕碎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所有不舍与不甘都化作了释然。
为了让少主不那么难过,能快些忘了他,仇雁归写了许多混账话,什么“再择良人”,“情浅缘薄”,仇雁归盯着那些字眼,胸口剧烈起伏两下。
少主,就是在这里,忍着毒发。
一遍又一遍的看他写的这些。
“撕拉”他用力将信纸撕碎。
左轻越微微抬头,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止,却又在触及他眼底的泪水时倏地低头,重新缩了回去。
仇雁归重新小心翼翼的抱住他,轻轻抽了口气,“少主,忘掉那些话好不好,那些都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左轻越顿了顿,似乎想要应声,但只哼出半个音节,便突然变了调,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呃唔……”
他死死抓住心口的衣裳,咬紧牙关,仇雁归知道是新一轮的毒发来了,他仰着头急促的呼吸着,尽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就这样抱住左轻越,神情晦涩的低声和他说话,“少主,雁归方才在心里重写了一封信,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左轻越身体颤的愈发厉害,仇雁归的声音也跟着颤,“……自雁归记事以来,就一直活在暗处,训练,隐匿,伪装……阁主从乱葬岗捡回了我,我就跟着他见识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乱葬岗。”
“我每日与将死之人打交道,或是木讷寡言的同僚,亦或是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时候我从未想过挣扎,麻木又听话的作为一个兵器,在我看来能活下去足矣,后来……我就遇见了少主。”
“少主说,他左轻越的人向来不必委屈自己,然后……”仇雁归弯了弯眉眼,眼泪却滴在左轻越的手上,“他把一个卑贱的刺客纵容成一个心怀鬼胎的畜生。”
一只修长冰凉的手覆上紧攥的拳头,仇雁归看着少主分明疼的说不出话,还要分心来安慰他,情绪难以自抑,他埋进左轻越的颈窝,抽泣着说,“所以哪怕成为了仇敌,刺客也没能忘了他,闲暇时候就会想他,想他了就轻轻晃一晃腰间的银铃,他明明知道那铃永远不会再响了,但还是忍不住……就想着,万一呢,万一响了呢……”
“后来,他落在了少主手里,纵然少主对他百般折辱,他也甘之如饴,能陪在少主身边,于他而言足矣。”
“再后来,他贪心不足。”仇雁归吻了吻左轻越的耳廓,低声道,“他发觉自己有私心,他不甘心,他也不想让别人取而代之,可他没办法。”
“刺客一生隐匿于暗处,可也想正大光明的爱一人。”仇雁归的手一点点收紧,哽咽道,“……少主,雁归就在这,以后哪也不去了。”
“我陪着你,等你痊愈了……我们就成亲。”仇雁归安抚的亲了亲他的发顶,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一字一句道,“我还活着,那少主就只能是我的。”
左轻越被蛊毒折磨着,但还是强撑着用手指碰了碰他。
不知过了多久,左轻越慢慢平静下来,脱力的轻轻喘息着,他慢慢抬起手,遍布伤痕的手轻轻握住仇雁归的,声音无比沙哑,但在狱宫中尤为清晰。
他说,“……好。”
仇雁归精神一振,低声哄道,“少主,往前来些可好?”
左轻越顿了顿,轻轻摇头,仇雁归愣了愣,他看着左轻越银白的发丝,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酸涩,“少主这样也很好看,像话本里的神君。”
他的手试探性的往下,轻轻托住少主的脸,左轻越很明显躲了一下,仇雁归的手僵了僵,软声道,“让我看看好不好?”
“……别看了。”半晌,左轻越才侧过脸躲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嗓音很哑,“丑。”
他就这样安静的靠在暗处,呼吸都很微弱,没了平日里的强硬张扬,仇雁归的手指微微一缩,低声道,“少主不丑。”
“让雁归看看好不好?”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