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呢?”

“我信任他。”阿德利安说。

“真难得。”康德轻声说,“你这么相信他?”

“他是全世界最希望我平安顺遂的虫,他不会害我。”

阿谢尔家的小崽子,才刚到康德胸口。他得低头才能看到一枚发旋。少年微微仰着头,平静地看着他说:“我相信他的眼光。”

“……”

一丝浅淡的笑意,在军雌嘴角边转瞬即逝。

“坐一会儿吗,小先生?”老资历的军团长温和地说,“想不想听听阿谢尔以前的故事?”

阿德利安眼前一亮。

阿谢尔从来不跟他讲过去的事,顶多跟他说几个片段,讲得还很无趣。再问,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可以吗?”他矜持了一下。

康德微微颔首,眼神有些怀念,“想听些什么?”

阿德利安悄声道:“阿谢尔最丢脸的时候!”

军团长似是笑了一声。

“好,那就讲最丢脸的时候吧。”

“从头开始也可以。”阿德利安又兴致勃勃地说。

康德眯起眼,神色中带上了笑意。

“那得从6332年开始说起了。”

四十年前,康德第一次见到阿谢尔,是在边缘星系。

那时东西帝国还处于鏖战末期,战况不如早年焦灼,但两国边境处仍是一片混乱。康德还处在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精神力正值巅峰,还未退守后方。

第一次见面时,阿谢尔正被追杀。

“被追杀!?”

“是啊。不知道得罪了谁,被追得很惨。”

康德有意渲染氛围,描述了几句阿谢尔被围堵追缴的惨烈模样,把小崽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明知是过去的事,阿谢尔现在还好好地在主星述职,阿德利安仍止不住担忧。

那是他未曾参与过的时光。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揣度阿谢尔自枪支激光中穿行而过的凶险。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所爱的人,经历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危险。

“脏器被捅穿,肋骨断了三根,自肺叶中穿过……”

阿德利安倒吸一口冷气。

自肺叶中穿过!?

康德一脸习以为常的平静,完全不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瞧阿德利安惊恐万状,微微一笑,才接着道:“他以那样的身体,驾驶着一架半废机甲,从我的驻军边缘绕过,将追杀他的,统统引进了我的防守线内。”

那出借刀杀人,现在想来,也能让康德露出笑意。

阿德利安本想耐心等待下文,但康德居然就这么停顿了一会儿,他不禁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成了我的兵。”康德说。

那年的阿谢尔,从天而降,是漂泊在边缘星系的浑水上无根的浮萍,没人知晓他的来处,也无人知晓他的过往就像突然出现的阿德利安一样。

他凭借卓越的天资为自己挣得了一片坦途,赶上了帝国交战的末班车,打响了帝国尖刀名气的第一战,几乎重塑边境的形状。那时康德想,他没看走眼。这个雌虫是天生的将才,天资卓绝,就该在战场上绽放光彩。登上巅峰,不过是时间问题。

阿谢尔刚开始没接受过操纵机甲的训练,是个野路子,驾驶全靠悟。后来被康德安排着塞进了新兵里,第一次驾驶精神接驳的机甲,相当不习惯。然而新兵们都是军校毕业的,只有他没有经验,从队伍里一步摔出来,摔得屁股朝天。沉甸甸的机甲咔吱咔吱地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阿谢尔还总想给机甲加个驾驶盘,他觉得要是有个盘自己能开得更好。

“可一般机甲都是驾驶杆。”康德纳闷地说,“他偏偏想要个盘。”

阿德利安笑出了声,心想那该不会是方向盘吧。

“对、驾驶盘,哈”

康德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谜底能戳中四